“听说了吗?那林知聿从外面历练回来,竟然成功突破金丹了,别提有多神气。学堂里那两个师兄还不信,非得去招惹人家,结果被打得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好惨啊。”
远处走来几个外门弟子,趁着四下无人低声议论着。
“哇,林知聿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山上动武,他就不怕被长老罚?”
“害,动手的时候又没有几个人看见,看见的人也不敢去作证,谁知道林知聿他会不会回头报复啊?”
“啧啧啧……没想到他如今竟然这么厉害,得亏之前我没有对他怎么样。”
“对了,听说纪尘被清远仙尊罚去纪律堂了。清远仙尊不是很疼爱这个小弟子么,他也舍得?”
另一人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纪尘的契约神兽伤了薛桐,薛桐又是南华仙尊最宠爱的弟子,总要给个交代吧。关禁闭而已,既处罚得不痛不痒,又能堵住南华仙尊的口,我看呀,清远仙尊也是想包庇纪尘……”
“弟子考核马上就要来了,林知聿进阶了金丹,纪尘又契约了神兽,到时候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对上,谁胜谁负?”
一行人走远了,议论的声音也渐渐淡了下去。
纪尘从拐角里走出来,神色不明。
那群人反复地将他和林知聿的名字提及做比较,让他心烦不已。
他冷冷地质问道:“林知聿为何能进阶金丹,在地宫中你不是说他必死无疑么?”
当时他还惋惜于林知聿就这么死在了地宫中,没想到林知聿不仅活着出来了,还变强了,就连师尊,也格外关注林知聿,不然也不会无事传召他去拂光殿。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次在地宫中没有救下林知聿而愧疚,江奕和顾景之两人对他也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
好像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因为林知聿,开始避开他了。
纪尘受到了赤晴鸟的反噬,他脑海中的系统也同样变得虚弱,他敷衍道:“他如今变强了,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你用功法趁机吞并了他,将他的修为正好化为己用。”
纪尘皱了皱眉,此前吸收了杜衡的肉身确实让他的修为提升了不少,也让他尝到了甜头,“我说过,只要在天虚宗,我就不会用你的那个功法,你不必再蛊惑我。”
系统没说话,只讥笑了一声,在他沉睡之前,纪尘不放心地叫住他问道:“其他人似乎不知道赤晴鸟就是万年前杜衡的那只,我不想它再出意外,再发生那天的事。”
说到赤晴鸟,系统的语气莫名有些阴郁,“那只畜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竟还如此乖戾。不过……它的灵识已经被完全压制了,以后只会认你做主人,听从你的命令,你无需担心。”
顿了顿,纪尘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让我快速进阶金丹?”
……
林知聿还在屋内打坐,便听得院外传来声响。
他以为是薛桐,一打开了房门,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毕竟,自林知聿上仙山后,江奕来他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还是那一身利落的黑衣,身形笔直修长,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院中的石桌上,无所事事地胡乱画着。
林知聿开门的瞬间,两人对上了视线。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人怕是又来找他麻烦的吧?林知聿现在没有心思同他吵架,转身便要关门。
“……等等。”
身后传来江奕急切的声音,下一瞬,江奕的大掌已经牢牢地撑在了房门上,阻止了他关门的动作。
林知聿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江奕,你究竟想做什么?”
面对林知聿的冷脸,江奕竟一反常态,意外的好脾气,他的嗓音有一些干哑,“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些事,能进屋里谈谈么?”
林知聿一副见鬼的样子上下打量着江奕,他从前那样讨好江奕,也从未见他用这样小心的语气同他说话。就是不让他进屋,江奕也能霸道地将门给拆了。
林知聿甚至怀疑,江奕想骗他进屋,然后关上门打他一顿泄愤。
要么就是江奕真的被鬼上身了。
江奕见林知聿不说话,且目光越来越凉,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你要不愿意在屋里谈,在院子里谈也行。”
林知聿干脆将门掩在身后,走到了石桌旁,“你想说什么?”
这会儿江奕又诡异的沉默了。
林知聿一袭素衣,头上并未束衣冠,乌发半披,精致的眉头不耐地微蹙着,显然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江奕发现,林知聿的瞳色很浅,带着点灰色,幽深朦胧。像某个晨时的一场雾,既沉溺于它的捉摸不透,又期待它散尽,天光大亮的那一刻。
“你、你没事了。”江奕支支吾吾半天,才吐出这么几个字。
这实在不像是他,大概是这些日子和江奕吵习惯了,林知聿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若有事,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
江奕像是未曾察觉到林知聿语气中的冰冷,他自顾自地说道:“当时在地宫中,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很担心你。那日,我也不想提前离开的,若是知道你会渡劫,我……”
林知聿打断他,“江奕,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你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林知聿冰冷的目光让江奕心口没由来的泛起密密麻麻地酸涩,他第一次觉得,不笑时的林知聿,竟这般的不近人情。
——自我上山这么多年,你又何尝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句质问,如同咒语一般,竟死死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如影随形。
那个时候,当年幼的林知聿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中,是有过一丝惊叹的,这个小孩儿,怎么长得这般好看。
但很快,那唯一的一丝好感也很快被少年人的傲气侵蚀掉了。
这样普通平凡的人,凭什么能做他的师弟?
傲慢和偏见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在日积月累下,长成了参天巨树,直至结了一树的烂果子。
江奕看着他,向来强势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彷徨,“近来,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打断了你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