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剑插在焦土中嗡鸣不止,叶凡按住剧痛欲裂的额头。瞳孔深处的青铜纹路如同活物游走,每当他调动灵力,那些纹路便顺着经脉啃食星砂。西南方新生的桃树突然凋零,飘落的花瓣触及剑锋时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咚——\"
地脉深处传来闷响,整片焦土突然如波浪翻涌。七十二具巫族石像破土而出,它们额间的青铜竖瞳淌着粘稠汁液,手中骨杖镶嵌的圣女颅骨正渗出星砂。叶凡挥剑斩碎最近的石像,却发现飞溅的碎石在空中重组,拼成初代阁主的面容。
\"凡儿,这具身躯可还合用?\"石像的嗓音裹着青铜碎屑,\"本座在你心口温养三百年的劫根,滋味如何?\"
剑锋突然凝滞。叶凡看见自己持剑的右手爬满青铜鳞片,焚天剑的琉璃火正被鳞片吞噬。地脉裂隙中突然伸出万千根须,每根末端都坠着青铜铃铛,铃声与他的心跳渐渐同频。
\"师兄...坤位地眼...\"
照晚的残音在识海一闪而逝。叶凡并指刺入心口,扯出半枚星砂凝成的门钥。当地钥插入焦土时,十万桃树根系突然暴长,将石像群拖入突然塌陷的深渊。他趁机跃上高空,却见云层中悬浮着青铜浇铸的往生阁,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这才是真正的往生殿。\"初代阁主的声音自每只铜铃传出,\"你每斩灭一道分魂,本座的真身便苏醒一分——\"琉璃火突然自殿内燃起,映出三千道被青铜根须贯穿的身影,\"...就像这些为你而死的同门。\"
叶凡的剑锋突然颤抖。火光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雨夜,浑身是血的师兄将他推入轮回阵,自己却被青铜根须贯穿天灵。那些根须的纹路,与他此刻肌肤上蔓延的一模一样。
\"嗖!\"
破空声骤响。十二支青铜箭矢自殿门射出,箭镞刻着的正是叶凡的生辰八字。他引动星砂凝盾,箭矢却在触及屏障时化作青烟,下一秒直接出现在经脉之中。
\"呃啊!\"
椎心之痛令叶凡跪倒在地。箭镞在体内生根发芽,青铜纹路瞬间爬满半边脸庞。往生殿门轰然开启,三千青铜傀儡踏着劫灰列阵而出,每具傀儡额间都嵌着星砂泪。
\"杀了他。\"初代阁主的声音温柔如昔,\"让为师看看,你亲手养大的劫根有多美味。\"
焚天剑突然脱手坠地。叶凡的右眼完全化作青铜竖瞳,左手不受控制地结出往生禁印。傀儡阵列同时暴起,骨杖尖端迸发的却不是巫咒,而是裹着星砂的太初剑意!
\"月出...皎兮...\"
沙哑的烬海谣突然自胸腔共鸣。叶凡残存的左眼淌出血泪,星砂混着金血在虚空凝成河洛阵图。当第一具傀儡的骨杖触及他眉心时,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照晚的嫁衣虚影自阵眼浮现。她染血的指尖穿透时空,轻轻点在叶凡心口的青铜纹路上:\"师兄,该醒了。\"
十万道星砂锁链破土而出。往生殿的青铜瓦片纷纷炸裂,露出殿内浸泡在劫灰中的三千口棺椁。叶凡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焚天剑感应到召唤冲天而起,剑脊的谒文在星砂中重组。
\"劳心悄兮!\"
最后的唱词化作剑鸣。叶凡脚踏星轨掠过傀儡阵列,剑锋所过之处,青铜傀儡尽数化作流火。当初代阁主的真身自主殿现身时,整座青铜往生殿突然收缩,化作巴掌大的玺印落入叶凡掌心。
\"你以为赢了?\"玺印突然生出根须扎入血肉,\"这十万年,本座早与三界劫灰同化...\"叶凡的左臂瞬间青铜化,焚天剑的琉璃火开始反噬,\"...杀我便是灭世!\"
照晚的嫁衣突然裹住玺印。星砂在青铜纹路间流淌,竟凝成往生阁禁地的桃花纹:\"师兄,还记得我们的血誓么?\"
叶凡突然轻笑。他并指斩断左臂,金血喷溅在玺印上:\"以我道躯,奉劫为引——\"断臂处钻出十万桃枝,根系穿透三十三重天幕,\"...请师尊赴死!\"
初代阁主的尖啸震动九霄。当玺印在星砂中湮灭时,叶凡看见三界劫灰如雪消融,无数青铜化的生灵褪去锈色。他跌坐在重生的桃树下,残存的右眼映出天际流火——那竟是往生殿崩塌时溅落的星砂,每一粒都裹着段被抹去的因果。
照晚的虚影在桃枝间明灭,发间银铃系着半截星砂链:\"师兄,西南地脉还有...\"
余音被清风揉碎。叶凡握紧新生的左臂,肌肤下隐约有青铜纹路流转。焦土深处传来编钟闷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