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刚出来,就迎上了贾珍年初才纳的继配尤氏,连忙上前见礼道:“姨娘!”
尤氏神色忽忽,见一身是伤的贾蓉出来,眼中闪过几分无奈,焦急问道:“大爷,老爷怎么样了?”
贾蓉装着痛苦,将刚刚在里面说的事重复了一遍。
最后说道:“郎中大夫在诊治,老爷受了伤,孩儿也不知道是伤到哪里了。
大夫让孩儿先出来,留了赖总管在里面帮忙。”
尤氏听到贾珍性命暂时无忧,叹了口气说道:“蓉哥儿,老爷,他对你是严厉了一点,唉!
他对你的期望也是很高的,你不要怪老爷。
唉,出了这等事,你先让人包扎一下吧,你看看,你衣衫上全是血,整个一个血人儿的模样。”
正说话间,贾珍这两个月才纳的妾室佩凤、偕莺等人也进来了。
还有贾蓉的媳妇秦可卿也在瑞珠和宝珠的搀扶下进来了。
大家见了礼后,见贾蓉身上带着伤,都知道怎么回事的众人也劝贾蓉先去包扎。
秦可卿更是心疼得泪水都掉了几滴,劝贾蓉先包扎。
贾蓉只是摇头道:“老爷还在里面,我做孩儿的,当守护在老爷身边,不敢有丝毫松懈,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又跟尤氏道:“姨娘,是不是去跟西府说一声,跟老太太汇报一下?”
尤氏听了贾蓉的话,神色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轻声道:“你说得对,这事确实该跟西府说一声,老太太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贾蓉身上的伤,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蓉哥儿,你这伤……还是先去包扎一下吧,老爷这里有我们守着。”
贾蓉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姨娘,老爷现在情况未明,我做儿子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这点小伤不碍事,等老爷醒了再说吧。”
尤氏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得叹了口气。
转头对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赶紧派人去西府通报一声,就说老爷出了点事,请老太太和二老爷他们过来一趟。”
丫鬟应了一声,匆匆退了下去。
这时,秦可卿走上前来,眼中含泪,轻轻拉住贾蓉的手。
低声道:“夫君,你这伤……还是让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吧。
老爷这里有姨娘和几位姨娘守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贾蓉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满是关切,心中不由得一暖。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可卿,我没事。老爷现在情况不明,我实在放心不下。
你.....先坐在旁边休息。别累着了。”
秦可卿还想再劝,但见贾蓉神色坚定,只得点了点头,退到一旁,眼中依旧满是担忧。
佩凤和偕莺等贾珍小妾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神色间带着几分不安。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西府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贾母和王夫人,身后跟着贾政、贾琏等人。
众人一进门,便见贾蓉满身是伤地站在一旁。
贾珍的内书房的卧房大门紧闭,内书房一片狼藉,所有人脸上的气氛也很凝重。
贾母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快步走到贾蓉面前,急声问道:“蓉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珍哥儿怎么样了?”
贾蓉连忙上前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哽咽:“老太太,父亲他……他在书房里不慎摔倒,伤到了身子,现在郎中正在里面诊治。
孙儿无能,没能照顾好父亲,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拍了拍贾蓉的肩膀,安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
珍哥儿出了事,你心里也不好受。
先别急,等郎中出来再说。”
王夫人也走上前来,看了看贾蓉身上的伤,皱眉道:“蓉哥儿,你这伤……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别让老太太担心。”
贾蓉摇了摇头,低声道:“多谢太太关心,孩儿这点伤不碍事。父亲现在情况不明,孙儿实在放心不下。”
贾母见他如此孝顺,心中不由得一暖,点了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正说话间,卧房的门被推开,赖升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他见贾母等人都在,连忙上前磕头行礼,恭敬地说道:“老太太,太太,老爷....郎中说他老爷这会儿,身子不太好!。”
贾母闻言脸色一沉,看了看房中众人挥手道:“政、琏儿和蓉哥儿留下,夫人们也留下,其余人退下!”
见贾母神色凝重,所有没被点名的人都退出了书房。
将书房门关紧后,贾母才对着赖升道:“你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珍哥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赖升听完冲贾母磕头道:“老奴也不知怎么回事。
晚间老爷突然叫老奴去叫蓉大爷到书房,老爷当时火气很大,又喝了点酒儿。
老奴不敢耽搁,连忙去请蓉大爷。”
“后来蓉大爷进书房后,老奴就守在门口。
没一会,就....就听到蓉大爷的惨叫。
大爷....蓉大爷被老爷拿着鞭子在打。
到后来,老奴听到蓉大爷叫老奴,老奴冲进房间时,就见到老爷躺在地上。
整个内书房乱成一团,蓉大爷也是浑身带伤。”
贾母听完叹了口气,贾珍和贾蓉这对冤家父子,天天上演父慈子孝,她也见怪不怪了。
看向一身是伤的贾蓉又问道:“蓉哥儿,到底是什么事,让你父亲生那么大的气?”
贾蓉连忙跪下,哭着将今早被打了一顿的事说了出来。
才说又将刚刚进房,就被贾珍拿着皮鞭抽打,实在打得太疼他就躲了一下。
说自己的躲避却不小心撞倒了椅子。
说贾珍发怒,将桌椅给摔倒,边摔边追着抽他,又抽又骂,还喝令他不许再动。
说他只能跪着承受鞭打,却不知道贾珍怎么回事,就摔倒在那倒地的桌椅里。
说自己后来见没有鞭子落下时,才抬头就见到一切。
说自己也被吓得惊慌无措,才大叫赖升进来。
这故事早就被他在心里反复推敲了数十次,见到贾母,总算是能绘声绘色的说出完整版。
这一番说词,可比之前简单的给尤氏说得更多,更全。
也更让人听者伤心,闻声落泪。
刚听完他的讲述,秦可卿就忍不住就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痛声大哭,更增加了他的无辜和受气包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