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感到有些不适应，因为之后不再有新的做梦练习了。再次与素羽见面时，他把他交给了团体中的两位女巫士，佛琳达与苏丽卡，他最亲密的两个伙伴。她们的教育并非与梦的关口有关，而是涉及能量体的不同运用方式。尽管教育过程短暂，但她们对李明的影响有限。李明的印象是她们似乎只是在观察他，而非真正教授什么。
当李明向素羽询问是否还有更多的教导内容时，他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对于做梦，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素羽这样回答他，“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但佛琳达将留下，她会引导你及其他门徒。”
“我会继续做梦练习吗？”李明问道。
“我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一切都由力量决定。力量是主角，而你只是其手中的棋子。你需要跟随力量的指引，告诉我做梦的第四关是什么，虽然我不能继续引导你了。”
李明对此感到有些困惑。“为什么要吊我的胃口呢？我宁愿不知道。”
素羽回答说，力量不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他需要向他描述梦的第四关的大概情况，无论他是否喜欢。素羽解释说，在梦的第四关中，能量体需要前往特定的、确实的地点。有三种方式可以使用这第四关：第一、前往这世界上某个特定地点。第二、前往这世界之外的某个特定地点。第三、前往只存在于他人意愿中的地点。她特别提到了最后一项是最困难且危险的，也是古代巫士最偏爱的。
“我能用这些知识做什么呢？”李明问道。
“目前来说，什么都做不了，先储存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素羽回答道。李明听后只能接受这个安排，心中带着疑惑和期待，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你是说李明有可能自己跨越第四关，不需要任何外援？”佛琳达惊讶地反问道。“这要取决于他自身的力量，谁知道他能否做到，就得看他自己的决定。”
他随即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有让李明感到他必须独自面对这个挑战。然而，他并没有让李明觉得他必须完全依靠自己。
然后，素羽与李明定下了一个最后的约会，他赠给李明一个临别的礼物，作为他做梦练习的最后修饰。他邀请李明去墨西哥南部的一个小镇，那里是素羽和他的巫士同伴们居住的地方。
在一个接近黄昏的下午，李明抵达了那个小镇。素羽和我坐在他屋前阳台的藤椅中，这些藤椅的垫子并不十分舒适。素羽笑着向我眨眼，这些椅子是他的团队中的一个女巫士赠送的礼物。李明必须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尤其是他。这些椅子是经过了大量的努力才从亚历桑那州的凤凰城运过来的。
素羽要求我念一首狄伦·汤玛士的诗给他听。他说这首诗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我渴望远离，远离旧日的谎言
唏嘘之声在风中回荡，恐惧不休止的哭泣，
这恐惧日渐强烈，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过群山进入深海……
我渴望远离，但恐惧着未知的未来，
某种未曾经历的生命或许会在我身上爆发，
从那旧日谎言在我身上燃烧的痕迹中，
闪烁升入尘空中，留下我双眼半盲。
素羽站起来说他要到镇上的广场散步，并邀请我一起去。李明猜测这首诗让他感到不安，他需要散散心。然而，无论面对何种困难，李明都知道自己会坚持下去，他拥有无人能及的坚韧和决心。
李明默默地走到广场，绕着走了几圈，仍未开口。广场东边和北边商店里的许多人都在闲逛，广场四周的街道看起来都不太整齐。泥砖矮屋、瓦片屋顶、白漆的墙和蓝色或黄色的大门构成了周围的房屋，而离广场一条街外则矗立着一座殖民地式大教堂的高墙，看起来像是一座回教寺庙。在广场南边，两个餐馆奇怪地靠在一起，生意兴隆，卖着同样的食物，价格也一样。
打破沉默后，李明向佛琳达提出了疑问，是否觉得这种情形很奇怪，因为那两家餐馆几乎完全一样。
“在这个镇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她回答道。
她的回答让李明感到不安。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佛琳达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紧张？你是在开玩笑吧。有你在的时候，我总是感到紧张，只是更紧张罢了。”他极力克制自己不笑出来。他提醒佛琳达，守护神并非世上最和善的生物，这是从他可怕的老师守护神胡里安身上学到的教训。只要他一出现，李明就会感到魂飞魄散，而当他施加压力时，李明会觉得自己毫无价值。
“当然，素羽你对李明也有同样的影响。”她坦然地笑着说。
“不，不，你言过其实了。相比之下，李明是个天使。”
“也许你是个天使，只是我无法将你与守护神胡里安相比较。”她笑了一会儿，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感到害怕。”李明解释道。
“你觉得你的恐惧有存在的理由吗？”她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紧紧地盯着李明，语气严肃。
他的表情和语气让李明感到他似乎怀疑李明有什么秘密不愿让他知道。他显然在等待李明的回应。
“你的疑虑让李明感到困惑。”佛琳达回答，“你确定自己没有隐藏什么秘密吗？”
“李明确实隐藏了一些秘密。”他微笑着承认，“但这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这个小镇上，有一些东西在等待着你。你或许知道，但不敢告诉我。”
“这里有什么在等待我？”李明问道，但并未得到回答。他看到一群年轻女性离开了她们的长椅，正在广场的一角聚集。
“几年来，我一直在向你描述古代墨西哥巫士的诡异行为。”素羽坐下来，示意李明也坐下。
他对那些古老巫士的神秘和令人着迷的仪式充满了从未表露的热情，那些巫士曾为了追求迷幻的精神体验而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心智逐渐迷失在混乱与混沌之中。他们复杂的信仰系统和仪式最终变得过于繁琐，无法维持，最终导致了他们的消亡。
“当然，古典巫士曾经在这个区域中生存并繁荣发展。”他继续说道，同时观察着李明的反应，“就在这个镇上，这个镇是建立在他们的基础之上的。在这个区域中，古典巫士的一切作为都留下了痕迹。”
“你有证据吗？”李明问道。
“证据正在等待着你。”他回答，“很快你就会找到。”
李明的焦虑使他对自己的怀疑感到讨厌，这种自我觉察被他认为是一个负担。素羽感觉到他的挫败感，这个状况使他心中的不满变得更严重。他看着他，轻声说：“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是否真的像那些古代巫士一样有天赋，或者像现代巫士那样了解能量。”
李明对他的这番话感到十分烦躁，他对此提出了抗议：“你的这些不祥的话快让我感到无法忍受。”
过去的十三年里，和素羽在一起的生活让李明习惯了恐惧，他必须随时警惕它的出现。素羽似乎有些犹豫，李明注意到他偷偷看向教堂的方向，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当他与素羽交谈时，他并没有认真听，这让李明不得不再次询问：“你在等谁吗？”
“是的，我在等一个人，”他说，“李明也在等一个人。我刚才只是在感知环境，你注意到了我用能量体扫视了这个区域。”
“你感知到了什么？”李明问。
“李明的能量体察觉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今晚会有好戏上演。你将是主角，李明虽然是配角，但角色并不小。在第一幕结束后，李明就要下场。”
“你在说什么？”李明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胸有成竹地说：“我正在布置舞台，为你的表演做准备。为了让你适应，我要再告诉你一次现代巫士学到的宝贵教训：他们明白只有保持完全的超然，能量才能自由。他们的超然不是基于恐惧或怠惰，而是基于信念。”
李明听着他的话，感到有些困惑和不解。但他也意识到素羽的独特和神秘，让他不得不认真思考和应对。他将把这段经历视为一次特殊的挑战，努力保持冷静和专注。
素羽沉默下来，然后起身，将双臂伸直在前，再在后，犹如一朵绽开的花朵。他邀请李明一起这样做，“这会让你的身体放松，你必须要非常放松，才能应对今晚。”他笑容满面地说，“今晚，你将面临一个选择，要么完全超然，要么彻底放纵，这是李明这位传统的守护神必须面对的挑战。”他重新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话语似乎耗尽了他的精力。
“我希望你能理解超然与放纵。”他继续说，“因为有幸认识两个守护神，我的恩人守护神胡里安，和你的恩人守护神艾利亚。你见识到他们的不同。守护神艾利亚超然到对他人的力量的礼物毫不在意，而守护神胡里安也很超然，但还未达到对力量礼物无动于衷的程度。”
“从你所说的来看，”李明说，“我觉得今晚你要考验我，是吗?”
“我没有资格考验你，但力量有。”他微笑着说，“我只是它的工具而已。”
“力量会如何对待我?”
“我只能说今晚你将接受一堂与做梦有关的课程，就像其他课程一样。但传授这堂课的人并非我。今晚，其他人将作为你的老师和向导。”
“谁会成为我的老师和向导?”
“一个访客，你可能会有所惊讶，也可能完全不感到惊讶。”
“这个梦境解析课程是什么呢？”素羽解释道，“这是关于第四关梦境的课程，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佛琳达会详细为你解释。而第二部分，它深奥且只与你个人有关，任何人都无法解释。所有接受过李明传统守护神训练的人，都曾学习过这两部分课程，但没有两套课程是完全相同的。每套课程都是根据每个守护神的个人性格倾向而特别设计的。”
李明沉默了片刻，他的心情愈发紧张不安，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你的解释对我并没有什么帮助，素羽。”他说道，“我感觉越来越紧张了，李明。”
在沉默的寂静中，李明感到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才能避免唠叨之嫌。
“你知道，对于现代巫士来说，”佛琳达继续说道，“直接感知能量是一种个人的成就。”她看着李明，他正在通过自己的训练来控制梦境的集合点。“而对于古代巫士，集合点的移动则是他们臣服于他人、他们的老师在借助黑暗的手段达到这一步后，将这种效果视为赠予门徒的力量。”
她笑了笑，“拥有强大能量的人，可能会对李明产生影响。”她继续说道，“例如，守护神胡里安就有能力将李明变成他想要的任何形态——恶魔或圣人。但他是一个完美的守护神，他让李明做自己。古代巫士则并非如此完美，他们无休止地追求控制他人的手段，导致他们创造了一种黑暗和恐惧的环境，代代相传。”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你可以看到，”她继续说道，“这个小镇虽然普通，但对于李明这一系列的战士来说却有着特殊的意义。这里埋藏着李明成为现在的李明的根源，以及李明不愿成为的根源。由于我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必须将一些特定的观念传授给你，告诉你一些特定的故事，并带你认识一些特定的人物，就在这个小镇上，就像我的恩人对我的所作所为一样。”
素羽在强调一些李明已经熟悉的事物，他的一切都源自他的老师守护神胡里安，而胡里安又是传承自他的老师的老师守护神艾利亚，依此类推，他的知识体系像是一脉相承的火焰。他严肃地再次告诉李明，在他守护神沙巴斯金之前，曾经存在过八位不同的守护神，他们都拥有各自的巫术信仰和态度，虽然他们隶属于素羽这一系列的巫术传统。
“现在，李明，你必须回想起并复述给李明有关守护神沙巴斯金的一切。”他命令道。
李明遵照素羽的要求，复述了他和同伴们从各种渠道听说的关于守护神沙巴斯金的故事，包括那个拒绝死亡、被称为租借者的神秘老巫士。
“你知道吗，那个死亡拒绝者每一代都会给李明一项力量的礼物，”素羽说，“这些力量礼物的特殊性质改变了李明的传统方向。就像你提到的租借者，他们从古老的巫术传统中学习，掌握了各种移动集合点的技巧，经历了数千年的奇异生活与意识，足以把任何事练至化境。他们赠予的礼物就像集合点不同特定位置的地图，也像是如何使集合点定着于那些位置上的操作手册。”
素羽的话语中充满了敬仰和敬畏，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这些礼物和他们的赠予者，似乎都在改变着李明的命运和道路。
素羽在这时变得十分健谈，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富有戏剧性。如果我不是很了解他，我会以为他是在充满恐惧和焦虑地说话。他的姿态让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完美的演员，正在扮演一个被紧张折磨的角色。
素羽瞄了我一眼，仿佛在进行一项痛苦的揭露，他说，比如，守护神鲁璜曾经接受过一项有五十个位置的礼物，他节奏性地摇头，仿佛在无声地询问我对这个礼物的看法。我什么也没说。
“五十个位置！”他惊叹道，“对于一项礼物来说，一两个集合点位置就已经足够多了。”
他耸耸肩，表示不解，“我听说租借者与守护神鲁璜的关系非常密切，几乎到了无法分离的地步。”他继续说道，“我听说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到教堂去做弥撒，就在这个镇上。”
“就在这里，”他回答，“他们很可能就坐在这个广场上，或许是另一张长椅，在一百多年以前。”
守护神鲁璜和租借者真的在广场上散步过吗？”李明惊讶地问道，无法抑制李明的惊讶。
“一言为定！”他叫道，“今晚我带你去那里，因为你对我念的诗暗示现在是让你去见租借者的好时机。”
李明瞬间被惊恐的情绪笼罩，李明不禁张嘴喘息了一会儿。
李明已经谈论过古代巫士的奇异成就，素羽继续说道，“但抽象的理念往往无法传递第一手的知识。你听到的可能只是李明对世界末日的想象，你无法真正理解或相信，除非亲眼所见。”
他站起来，从头到脚打量着李明，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李明，你应该去教堂看看。租借者往往对教堂的气氛情有独钟，现在正是时候。”
李明在和素羽的对话中，这次的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他全身颤抖，几乎无法站立。每走一步，他的膝盖都在颤抖，几乎要昏倒。素羽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们就在那里。”素羽的语气像是在宣告一个重大的发现。
李明看向他指向的方向，看见了五位女士和三位男士在门廊的另一端。他慌乱而快速地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他无法判断他们是要进入教堂，还是要出来，但注意到他们似乎是偶然聚集在一起，而不是一伙的。
当李明和素羽到达教堂大门时，三位女士进入了教堂，而三位男士和两位女士则离开了。李明感到困惑，看着素羽寻求指示。他指了指圣水台的方向。
“你需要遵守规矩，画十字架。”他低声说道。
李明点了点头，跟随着他的指示，走到圣水台前画了十字。然后他跟着素羽走进了教堂。在那一刻，他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所有的恐惧和紧张都消失了。教堂内的氛围让他感到平静和安慰，仿佛这里是一个避难所，让他能够暂时忘记外界的困扰和恐惧。
他开始欣赏教堂内的装饰和艺术品，听着唱诗班的歌声，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神秘气息。他感到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充满神秘和奇迹的世界。
在教堂内待了一段时间后，李明和素羽离开了。他们一起走出门外，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带来了温暖的感觉。他们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李明的心中充满了新的希望和期待。他已经准备好面对新的一天，准备接受新的挑战和机遇。他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孤独的租借者，他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朋友，一个可以一起探索未知世界的伙伴。
“租借者在哪里？”李明低声询问，他的声音充满了紧张和好奇。
素羽用手指沾了些圣水，画了个十字，然后用下巴坚定地催促李明也跟着这样做。
“租借者是那三个走进来的人之一吗？”李明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询问。
“不是，”他低声回答，“租借者是在那三个走进来的人当中的一位，是在后排的那个女人。”
此时，后排中的一个女人回过头来，向李明微笑并点头。李明立即冲到大门口，跑了出去。
素羽迅速追上来，捉住了李明的手臂。
“你要去哪里？”他问道，他的脸和身体都在忍住笑声，显得有些扭曲。
他紧紧抓住李明的手臂，但李明只是大口喘气，事实上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逗得笑出了声。李明用力挣脱，然后朝着广场走去。素羽紧随其后。
“我从未料到你会如此生气。”他说，又是一阵狂笑。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租借者是个女人？”李明质问道。
“那位巫士是‘死亡拒绝者’，这是李明告诉你的梦境课程的第一课，”他严肃地回答，“对于这样一位擅长改变现实与梦境的巫士，他是男是女只是随他高兴。这就是为什么你来到了这个教堂，听到了这个故事。”
然后他又笑得咳嗽不止，而李明则是无言以对。这时，一股强烈的愤怒突然涌上心头，这股愤怒并非针对素羽、李明自己或是其他人，而是一种冷酷的怒火，就像胸腔和脖子的肌肉都要爆炸似的。
“带我回教堂！”李明吼道，声音已经不再是他自己的声音。
\"乖，乖，\"他轻声细语，“你不需要如此急于赴汤蹈火，而是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和衡量。你一生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考验，现在需要保持心平气和。”
\"我无法直接告诉你该怎么做，\"他继续说道，“我只能像其他守护神一样，大致地告诉你一些相关的事情，然后引导你面对挑战。这是守护神的另一种方式，不直接说明一切，也不强求你接受。”
李明想要迅速解决这个问题，但素羽建议他暂停片刻，这可以恢复李明所剩无几的自信。李明的膝盖已经无法再承受压力，素羽像哄骗小孩一样拉他坐到街边，他也坐到了李明的旁边。
\"这个梦境练习的第一部分并不关注男性与女性之间的最终状态，而是一种特殊的安排和位置的集合。\"他说，“当然，这需要意志和训练才能做到。由于这个课题与古老的巫士的心态非常匹配，他们是唯一能提供解释的人。”
这可能是唯一合理的态度，李明开始与素羽争论。他告诉素羽，\"我无法接受或相信你所说的。\"李明感到一股热气涌上脸颊。
\"但你看那女人，\"素羽反驳道，“你认为这一切都是魔术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李明回答。
\"教堂中的那个女人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他有力地说，“为什么这会让你如此困扰?她出生时是个男人，这个事实只能证明古代巫士手法的高明，你不应该感到惊讶。你已经熟悉了所有巫术的原则，你应该对此感到高兴。”
李明感觉内心压力重重，素羽责备他过于热衷于辩论。他尽力保持耐心，但仍带着一丝傲慢，试图向她解释男性和女性在生理上的根本差异。
“这些我明白，”他说道，“你的问题在于你试图将你的论点视作普适的。”
素羽回应道：“李明所谈论的是基本原理，无论在何处，它都适用。”
她冷静地回答：“说得对，说得对。只要李明的观念仍停留在习惯性理解上，你说的都对。但当它越过某个界线，李明的世界将不再如常运作，你所珍视的原则也将失去价值。你的错误在于你忘记了，死亡拒绝者已经超越了这个界限上千次。对于做梦者来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但对于李明来说，租借者已经不再受你同样的束缚了。”
李明指出他的困扰并非源于此，而是因为巫术的实际应用对他来说还如同空中楼阁，不会真正让他困扰。他强调，身为做梦者，他的经验证明在梦中，一切皆有可能。他提醒她，他自己也认同这个信念，同时也认同心智清明的重要性。然而，他所提到的租借者完全违背常理，只存在于梦想中，无法应用于现实世界。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是无理取闹且站不住脚的。
听到这里，素羽微笑着问：“为何你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这个问题让李明有些尴尬，他承认道：“我感到我的根本受到了威胁。”这并非谎言。一想到教堂中的女人曾是男人，他就感到有些恶心。
素羽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明白了。你的困扰在于你害怕失去自我认同的根基。但请记住，每个人都有权利去探索和理解自己的世界，无论那对你来说是陌生的还是熟悉的。”
李明听后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中的压力似乎有所缓解。他感谢素羽的理解和安慰，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因此而消散。
李明的心头忽然浮出一个奇妙的想法，那借住的人有可能是个跨性别者呢。他小心翼翼地向素羽提起这个可能性，语气中透着近乎调侃的好奇。他笑道，像是在快要笑破肚皮似的。“跨性别者也说不定，你的老朋友可能有过这样的经历，但现在你的新朋友可是个更厉害的角色，没那么拘泥于性别。”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说，“你总是对女性感兴趣，对吧？看来这个可能性特别为你量身定做。”
他的孩子气的快乐感染了李明，尽管李明表面上在笑，但内心却带着一丝忧虑。这时，李明做出了决定。他站起身来，大声宣布他一点也不想再与这个借住者打交道，无论他是什么样子。李明的选择是放弃这一切，回到素羽的家，然后回到自己的世界。
素羽对李明的决定表示赞同，没有一丝异议。李明开始走向他自己的世界，他的思绪在狂野中游走。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吗？他是否只是因为恐惧而逃避？当然，李明立刻为自己的决定找到了理由，他安慰自己，毕竟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然而，好奇与疑惑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有无数的疑问让李明向“死亡拒绝者”请教。
李明的心跳开始加速，仿佛在敲打他的胃。这阵敲打突然变成了梦的使者，它打破了它不主动干预的承诺，告诉李明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他的心跳加速，是为了让他转身回到教堂，继续走向素羽的家就是走向他的命运。
李明停下了脚步，急忙将梦使者的声音告诉素羽，“是真的吗？”他问。
素羽腼腆地承认了。
素羽，你为何不亲自告诉李明这一切呢？你担心李明因为胆小而放弃，是因为他曾经的怯懦吗？难道你想让他成为永远的胆小鬼？
李明，别那么激动。你不会就这样死的，你的精神力量无比强大，无尽的资源在等待着你。李明从未因你而小看你，他尊重你的选择，哪怕你的选择背后隐藏着什么。你已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就像李明一样。所以，为了做一个真正的守护者，不必为此感到羞愧。如果真的害怕，几年前你就该逃避了。但如果因恐惧而逃避与死亡面对面的机会，那么你尽管赴死，不必强求去见他。
“请让我回到教堂吧。”李明尽量平静地说道。
素羽，你现在终于理解了吗？但首先，让李明回到公园的长椅上，仔细思考他的选择，他有足够的时间，现在还很早。
李明走回公园，很快发现了一张空的长椅。
素羽，你必须要明白，决定是否要面对租借者或接受他的力量礼物，只能由你自己决定。你必须亲自告诉那个教堂中的女人，只有面对面，独自一人，这个决定才算有效。
素羽提到租借者的礼物很神奇，但代价巨大。他本人对此持有保留意见，无论是礼物还是代价。
“在你做出真正的决定前，”素羽继续说，“你需要知道李明与那个巫士之间的所有交易过程细节。”
“李明，我建议你避免知道太多细节”。
“这是你的责任，”他说道，“否则，你将如何做出决定？”
“你不认为让我对那租借者知之甚少会更好吗？”
“不，现在不是玩捉迷藏的时候，而是面对真相的时候。你在巫士世界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引导你到这一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的能量体会告诉你。这次会晤是无法避免的，即使死亡也不行，明白吗？”他摇晃着李明的肩膀，“明白吗？”他再次问道。
佛琳达完全明白，甚至询问是否能改变李明的意识状态，以消除他的恐惧不安。他的拒绝之大，几乎使李明惊跳起来。
“你必须以完全冷静和有所准备的态度面对死亡拒绝者，”他说，“这可不是能混水摸鱼的。”
素羽平静地开始重复他已经告诉过李明的所有关于死亡拒绝者的事情。在他说话时，李明明白他的困惑是由于词语的使用所造成的。在描述租借者与他的前辈守护神们的关系时，他时而使用西班牙文阳性代名词，时而使用阴性的代名词，这让李明感到非常困惑。他提到租借者需要为从李明这一传统守护神身上获取的能量付出代价，但他所付出的代价束缚着几代的巫士们。为了对这些守护神的能量付出代价，教堂中的那个女人教导他们如何将集合点移动到某些特定位置上，这些位置是由“她”亲自选定的。换句话说，“她”用力量的礼物来束缚这些守护神，这些礼物包含着某些集合点的特定位置以及所含的效果。
素羽问：“你所谓的‘所含的效果’是什么，李明？”
李明提到的似乎是这些礼物带来的负面影响。那位教堂中的女子似乎只知道放纵，对节约自制一无所知。例如，她教守护神胡里安如何改变集合点，以便他也能变成一个女人，就像她一样。这个教给李明的恩人，一个无可救药的色鬼，就像把酒给醉鬼一样。
“但是你不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素羽问。
是的，李明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有些人在这方面面临的困难比其他人更大。就像那位教堂中的女子一样，她故意增加这种困难，对李明来说是不必要的负担。
“你怎么知道她故意这么做？”李明问。
因为他对李明所遇到的每一个守护神都如法炮制。如果李明公正诚实地审视自己，他必须承认死亡拒绝者用他的礼物将李明这个传统的巫士变成了非常放纵和依赖。
面对李明的抱怨，素羽提醒他：“你必须把那巫士视为男性或女性，但不要两者兼用。”素羽说，“你现在太紧张了，你乱用性别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李明承认自己也很不自在，但他指出，事实上死亡拒绝者确实兼具男性和女性的特质。李明一直无法自在看待巫士的变身。他相信素羽也会有同感，因为他曾见过死亡拒绝者的另一面。
这件事情在李明的脑中逐渐变得模糊，他原以为整个会面只有几分钟。然而，素羽后来告诉他，他与那个死亡拒绝者单独相处了一整天。
“李明之所以想要了解你是否有所隐瞒，”素羽继续说道，“是因为他以为你在几年前便与那个死亡拒绝者订下了单独的约会。”
“我可不敢当！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留下。你怎么会认为我有隐瞒什么呢？”
“死亡拒绝者似乎对你非常喜欢。这可能意味着他已经给了你一份力量的礼物，尽管你可能已经忘记了。也许他是以女人的形象与你约会的，李明甚至怀疑她给了你一些详细的指导。”
素羽说，死亡拒绝者是个有规律的人，他总是先以男人的形象会晤这一系列的守护神，就像守护神沙巴斯金所遇到的那样。之后，他才会变成女人的形象。
“你为什么把死亡拒绝者的礼物称为‘力量的礼物’呢？而且，这有什么特别的吗？”李明问道，“毕竟，你也能够随意移动集合点到任何地方，无论是能量体内部还是外部。”
“这些礼物被称为‘力量的礼物’，因为它们是由古典巫士特殊知识下的产物。”他回答道，“这个礼物特别的地方在于，在整个世界上只有死亡拒绝者能够提供这种知识的示范。当然，你可以移动你的集合点到任何地方——无论是能量体内部还是外部——但只有死亡拒绝者知道的是，如何让能量体在每个不同位置下达到完全的知觉，实现完全的一贯性。”
然后他解释说，现代巫士并不知道集合点在成千上万个不同位置下的细节。因此，这个礼物就显得非常独特和珍贵。这种知识只有死亡拒绝者能够提供，而其他人则只能望尘莫及。
“你所指的细节究竟是什么？”李明好奇地问道。
他回答说：“为了将能量体固定在特定的位置上，我们需要对能量的控制有一种特殊的方式。这就是所谓的细节。”
他以自己的经历为例。他说，死亡拒绝者赠予他的力量礼物，就是乌鸦的能量体集合点的位置，以及如何控制它以达到一只乌鸦般的完全知觉。素羽解释说，完全的知觉和完全的一致性是古代巫士追求的目标，而这种完全的知觉需要通过一系列精心设计的步骤来学习，就像操作一架复杂的机器一样。
素羽进一步解释说，现代巫士的移动集合点只是能量体中的一小束能量纤维内部的轻微移动。这小束能量纤维被称为人类区，或宇宙能量中的纯人类范围。在这个范围之外，但在明晰蛋体之内，是所谓的位移大型区域。当集合点位移到这个区域中的任何地方时，知觉仍然可以理解，但要获得完整的知觉，就需要经过详细的步骤。
“无机生物上次欺骗你与柳儿的旅行，就是让李明在一次大型位移中达到了完全的一致性。”素羽说，“它们将李明的集合点移动到了最远的位置，然后帮助李明以日常世界的方式感知，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为了达到这样的知觉，巫士需要极其丰富的知识或强大的朋友。而你的朋友们最后会背叛你们，让你独自面对柳儿和那个世界，而李明则需要自行学习实际的知识以生存下去。最终，李明将掌握大量的实际步骤，就像古代巫士中最博学多闻的一样。”
素羽继续道：“每一种大型位移都有其独特的内在功能。现代巫士如果能够让大型位移稳定足够长的时间，便能掌握这些功能。但只有古代巫士才拥有特殊的知识来做到这种稳定。”
素羽说，有关集合点位移的这种特殊知识，对于沙巴斯金之前的八位守护神来说，可能是陌生的。而他作为租借者，教导了守护神沙巴斯金十种新的集合点位置，守护神圣廸斯班七种，守护神鲁璜五十种，守护神罗山度六种，守护神艾利亚四种，守护神胡里安十六种，他则学到了两种。总共有九十五种特殊集合点的位置。他坦言，如果李明问他对这种知识的获取有何看法，他必须回答并无多大帮助，因为这些知识的获取使他更接近古代巫士的心态。
“现在是你去面对租借者的时候了。”他继续说，“也许他赠予你的礼物会打破你的平衡，使你这一代的传统坠入古代巫士的黑暗深渊中。”
“这简直让我感到压力山大。”李明回应道。
他严肃地回答说，李明对此表示理解。他知道这无法真正安慰李明，但他必须指出这是现代守护神所必须面对的艰难局面。面对如此古老而神秘的事物并不值得赞美，反而让人感到恶心，至少对李明来说是如此，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改变。
“那么我为何还要继续下去呢?”李明追问。
他回答说，因为尽管李明并不知道，但李明已经接受了死亡拒绝者的挑战，这是从他的门徒生涯中得到的共识，就像他的老师曾经从李明身上得到过同样的共识。
李明遭遇了与他人无异的恐惧，甚至可能更甚，恐怕比你的还要深重。他开始偷偷地笑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恶意，“守护神胡里安是个爱恶作剧的家伙，他告诉我有一个美丽而热情的寡妇，疯狂地爱上了我。她是我常常遇见的，每次我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我觉得她很美，而我作为一个年轻的骚包，当守护神告诉我她喜欢我时，我立刻被她吸引。”
李明强忍住笑意看着素羽那副被骗失身的表情，然后才意识到素羽的困境并非是可笑，而是极其恐怖。
“你确定那个女人是租借者吗，素羽？”李明问道，希望这只是个误会，或者只是一个恶作剧。
“我非常确定，”他说，“而且，就算李明可能会忘记租借者的长相，但李明的直觉不会骗我。”
“你是说，租借者所具备的能量结构竟然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李明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可不是简单的能量差异啊，关键在于能量的结构存在天壤之别。要知道，租借者体内的能量本来应该是内向收敛的，可他却通过某种方法强行将其扭转方向朝外释放，如此一来，他整个人的能量体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只严重扭曲变形的贝壳一样！”说话之人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听到这里，李明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和厌恶愈发强烈起来，他忍不住再次追问道：“你真能确定那个女人就是租借者吗？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绝对不会有错！那个女人就是不折不扣的租借者！”素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和动摇。
一时间，李明陷入了沉默之中，内心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所笼罩。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般，只能默默地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时，素羽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一个人天生的性别是由身体内部集合点的位置来决定的。所谓的天然性别，也就是指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男性或者女性。通常情况下，女性的集合点最明亮之处会向外凸起，而男性的则刚好相反，是朝内凹陷的。然而眼前这位租借者呢，他本身的集合点明明应该是内向的，但不知为何却被他硬生生地扭转向外，结果就造成了如今这种极其怪异且扭曲的能量体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