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下沉,街市灯火渐明,萧索石青道上,人影婆娑。
辘辘马车一路向前,陆秉川一行人打道回府。
黑衣侍卫骑大马两侧开路,梨木马车嘎吱嘎吱作响,于空旷街道,尤为乍耳。
过无人小巷,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呼救声,长巷尽头,忽见一青灰布衣女子踉跄逃遁。
哭喊声震彻天际,溃逃女子倒在马车前,凌乱青丝被风吹起,惊惧回眸。
吁——
随马倌一声惊呼,黑色马匹仰起两人高的前蹄退后一步落下。
玄夜一声怒吼,“大胆,不想活了。”
女子惶恐不安,见官家轿辇,立马跪地求救,“大人,救命,救命……”
马车忽停,夏知忧身子前倾,陆秉川挽手捞起她,她落入他怀中。
二人探出身子查看,陆秉川冷眸睨向拦路女子,“发生何事?”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女子回望巷中,如受惊小鹿,哆嗦不停,青布衣衫全是骇人血口子。
夏知忧瞧女子受伤,提拎裙摆蹬蹬跑下马车,“怎回事,你遇歹徒了?”
夏知忧挽住女子胳膊扶起她,女子仍颤栗不止,心口剧烈起伏,后怕阵阵。
巷子里,几个手持木棒之人赶来,陆秉川眸光一沉,扫过几人。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你们竟敢打人。”夏知忧大喝一声,瞥向巷口。
两波势力不及较量,暗处,一灰布青衣男子扑棱窜出,他手捧花生大枣,满脸堆笑。
“误会,误会,这些乃家中亲友,这是小人的娘子,此为拍喜仪式。”男子横在两拨人中间解围。
夏知忧眉头紧锁,“拍喜?何为拍喜?什么拍喜,也不能打人,何况还是你的妻子,你怎能找人打她。”
男子扫视众人,他们锦衣华服,非富即贵。
他低头欠身朝夏知忧一拜,“姑娘瞧着年岁尚小,不知此习俗,勿怪,小人未有坏心,娘子,跟为夫回去。”
夏知忧一把擒住女子手腕,扯她一把,将其护于身后,“不行,不能让你带走她,她若跟你回去,你还不打死她。”
“她是小人娘子,怎会打死她,你这姑娘说的是何话。”
“将这些人抓起来。”陆秉川寒眸冷瞥,淡淡说道。
“姐姐,你别怕,若你丈夫欺负你,你不愿跟他回去,我们可为你做主。”夏知忧回身,安慰啜泣不止的女子。
女子紧紧抓住夏知忧衣角,如抓住救命稻草,“姑娘救我,我不跟他们回去,若是回去,定然被他们打死。”
陆秉川挥手一招,七八个侍卫持刀相向,打人者挥棍相抗,玄夜一脚踢飞一人,脚下生出清风,那人刚想起身,寒刃直抵眼前,瞬间,他泄了气,不敢动弹。
其余几人,纷纷被制服,几个侍卫将其全部控制。
自称女子丈夫的男子被人按在地上,手里花生红枣滚落一地,嘴里仍叫嚣,“你们放开我,我是她夫君,你们莫多管闲事。”
陆秉川走上前,目光冷峻瞥向男子,“今日本王管定闲事,你既说是习俗,便讲讲这‘拍喜’到底是什么,若有半分虚假,休怪我不客气。”
闻言,持棒之人,与此男子吓得身子一软,惶恐不安,未曾想惹到当今皇子。
男子声音发颤解释,原是民间有个陋习,若家中媳妇久未生子,便要行“拍喜”之事,通过棍棒击打驱赶霉运以求子嗣。
“这分明是无理的陋俗,拿女子当生育工具,稍有不顺就肆意殴打。”夏知忧气得柳眉倒竖,大声斥责。
“这些人以陋俗肆意殴打他人,带回去,本王要亲自惩罚。”陆秉川怒吼,几人吓得瑟瑟发抖。
“姐姐,没事了,走,你跟我们回府,此事,王爷定然为你主持公道。”夏知忧安慰抚女子,捻起她几根青丝挽于耳后。
女子被他们救回府上,陆秉川命人为女子安排了住处,并替她诊治伤势。
夏知忧心生怜悯,向陆秉川提议收留女子。陆秉川应了她,女子留在王府做事。
安抚她的过程中,夏知忧了解所谓拍喜,乃民间俗称棒打求子。
据说,若一个女子嫁入夫家两年未所出,夫家便找家中亲友行此陋习。
轻则受些皮肉伤,重则,活活打死。
若来年再怀不上孩子,仍要行此礼,直至怀上,或直至打死。
陆秉川惩处了打人者,他们各挨二十大板,且让女子与丈夫和离。
此举却惹皇贵妃不开心,本是民间习俗,此举有赞成有反对。陆秉川刚回宫便与旧制硬来,只怕敌对势力,落下把柄。
她责骂一番陆秉川,夏知忧见皇贵妃认同陋习。联想她与陆秉川成婚,若两年内未有子嗣,她会不会找人棒打求子。
如此一想,夏知忧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