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中,檀木作梁,水晶玉壁作灯,鲛绡罗帐,坠云入海般华丽。
夏知忧环视亮如白昼的房间,闺阁小姐房间皆是如此?她身为侯府不得宠的庶女,归来后一切皆不真实。
暗香浮动的闺房,比起别院,更为温暖。
白芍瞧得眼花缭乱,微微张嘴感慨,“小姐,侯府果然气派,这屋子比起别院,温暖舒适太多。侯爷总算惦记你了,我们往后日子不必受罪了。”
夏知忧唇角勾一抹强笑,事出反常必有妖。
夏知忧谨言慎行,向来小心。本以为会斗得你死我活,侯府上下,唯八小姐与她不睦,其余人待她,皆是优厚。
越如此,她越忐忑。网文套路也罢,古代历史也罢,别院里,她被无下限欺辱,才是真实庶女的生活。
侯府所有人待她客套,反让她更害怕。
回府未有几日,侯府女眷,送礼关怀,来了一波又一波。已起床梳洗的夏知忧,坐在妆台旁,白芍捻起银梳替她归整青丝。
嘎吱一声,房门缓缓打开,粉衣丫鬟寸步轻移,步入房中。颌首福身施一礼,手上捧着一褐红色梨木盒子。
“六小姐,大夫人说,你刚回府上,首饰镯子未曾置办,她在房中挑了几样,您先用着,等过些时日,她再替您购置。”丫鬟轻手打开梨木盒子,搁置夏知忧旁侧。
夏知忧眸光扫过,唇角闪过一抹轻笑,伸手拨弄珠钗,淡淡言道,“替我谢谢母亲,难为她费心。”
指尖轻触冰凉珠钗,目光无意瞥到一支簪子。她捻起金簪,嘴角漫过苦涩一笑,将金簪置于眼前仔细瞧。
“白芍,你看,此簪可眼熟?”
送珠钗丫鬟退出房间。
白芍手上停滞,俯身前倾一些身子,端看夏知忧手中金簪,一时想不起,何来眼熟。
半晌,白芍不作声,夏知忧冷笑,“你这记性,此簪与那日在街边所见莲花金簪一模一样,记得摊贩老板要二十两卖这金簪。侯府夫人如此大方,白芍,你说父亲的月银有多少,这么多人吃喝用度,珠钗首饰,绫罗绸缎,需多少银两开销。”
“二十两银子,小姐在别院时,一月用度,可有二十两,原差距如此大。”白芍叹息一声,手中握一缕发丝,继续轻梳。
甚为讽刺,她在别院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一支金簪足以她吃一年半载。
夏知忧命白芍将金簪为她戴上,粉饰后的夏知忧俏丽可人。天色微亮,这个时辰,需向侯府夫人,姨娘们请安。
白芍搀扶她,走出房间,古人繁琐令她头痛。
整日请安行礼,梳妆打扮,用膳规矩诸如此类事务,需费半日时间。故女子无法独立生存,琐务困扰,能有何为。
行至廊下,与八小姐打个照面,夏知忧以礼相待,微微颌首与她招呼一声,“八妹。”
“哼!”八小姐冷哼一声,仰头冷眸瞧她。
各自丫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夏知忧不与她多言,步履轻快向前走。
擦肩而过,行了两步,八小姐脚步停住,“等等!”
夏知忧脚下一滞,身子立定原地。她斜眼余光瞟一眼身后,她又要闹何?白芍挽夏知忧的手紧了紧,这个八小姐又想欺他们?
八小姐信步走向夏知忧,仰头望向她发髻里,目光定在她头上的莲花金簪,猝不及防,她猛然伸手摘下金簪。
“果然是乡野丫头,才回来几日,便本性暴露。”八小姐怒目而视,一脸嘲讽。
金簪被拔出,青丝垂落几缕,夏知忧惊恐后退一步,“你做何?”
“我做何?该是我问你,你干了什么?我找不见这支金簪,原是你这乡野丫头盗取。也是,你未见识过好东西,自然动了贼心。”八小姐把玩金簪,蔑视的目光睨视夏知忧。
“八妹莫要血口喷人,这金簪乃母亲赏赐于我,妹妹若不信,我们可去找母亲当面对质。”夏知忧不卑不亢辩驳。
“对质,好,我们这就去找母亲论个公道,看看她如何处置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八小姐抓起夏知忧手腕,不由分说朝正堂方向拖拽前往。
“你放开我家小姐,八小姐,你怎如此不讲理。”白芍上前阻止,八小姐抬手一挥,白芍趔趄后退。
夏知忧甩开她,伸手抓住白芍的手,白芍落进她怀中,并未摔下。
夏知忧红着眼眶,斥责八小姐,“八妹,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你偷我金簪,还怪我过分,走,今日,我便让母亲看看你真实的嘴脸。”八小姐再次强行拖拉夏知忧。
夏知忧踉跄前行,白芍再次跟随。八小姐的丫鬟跑上前,抓住白芍后颈大声呵斥,“你与你主子一个德行……”
如此,夏知忧主仆二人,被八小姐主仆强行压制,拉扯着去往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