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南郡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来此处后,陆秉川与夏知忧度过一段清静日子。
不用面对京都复杂斗争,两人如普通夫妻生活。偶尔,夏知忧会出去走走。
这里的集市比不上京都繁华,却也生活气息浓厚。
街市上,她在扮作家仆的侍卫与白芍簇拥下,缓步游走。
“小姐,你如今身子沉,我们早些回去。虽大夫说,让你多活动,不过,若太劳累,恐伤了身子。”白芍搀扶她,轻移莲步随她穿梭车水马龙街道。
夏知忧掩嘴哈欠,她未想过女子怀孕诸多不适。
方才走一段路,便感到困顿。
秋风萧瑟,地上偶有几片枯叶随风起舞,嘈杂的叫卖声声入耳。
她身披粉色狐裘,脚步迟钝,轻轻点点头。
行至一处医馆门口,忽冲出一名女子,趔趄撞上夏知忧。
夏知忧踉跄几步,白芍双眸一紧,慌张伸手拽住夏知忧胳膊。
家仆张皇围上来,那女子被推至旁侧。
“少夫人……”家仆喊一句。
所幸,夏知忧并未被撞倒,她倒退顿住脚步,众人方才松一口气。
“大胆,你怎可如此莽撞?若是少夫人被撞出好赖,你可担得了责。”青衣家仆冷着脸,大声质问,眉宇透出霸气。
女子惊得哆嗦,低首朝夏知忧赔礼,“少夫人饶罪,民女不是有意冲撞。”
夏知忧摆手示意,面上露出淡笑,朝女子近一步。
瞧她啜泣模样,不忍责备,“姑娘莫怕,我无大碍,无心之过,不必挂怀。”
女子怯怯抬眸,瞧一眼夏知忧。
夏知忧回望她,此女子衣着朴素,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一丝悲切。
“多谢少夫人宽宏大量。”女子福了福身。
此女子面上愁容,瞧得人心生怜悯,夏知忧温柔问道,“姑娘可是有心事?见你从医馆出来,可是有人患病?”
女子抹抹眼角,啜泣一声。
未及回答,医馆冒出一名小厮,他面向女子大声呵斥,“你快些走,莫在这里,真是晦气。”
女子缩了缩身子,退至一侧。
夏知忧望一眼古朴的医馆,再看向那小厮,“你这小厮,为何无故撵人?”
小厮瞧夏知忧着绫罗绸缎,身侧有家仆丫鬟伺候,必是权贵之家。
面上刻薄转瞬即变,低首哈腰朝夏知忧说道,“姑娘,您还是离此女远一些,她生的病可是会传染。”
白芍一听传染,挽着夏知忧退后一步。家仆纷纷挡在夏知忧身前,生怕那女子挨近。
女子泪眼涟涟望一眼夏知忧,掩面而泣,低首朝一侧走。
“小姐,我们快走,若那女子当真有传染病,你如今有身子,可是了不得。”白芍忧心忡忡,生怕夏知忧任何闪失,若她再出事,陆秉川非得杀了他们几人。
夏知忧立于原地未动,心中莫名泛起怜悯之情。“慢着。”
夏知忧目光投向女子,再次询问,“你患了何病?可有医治之法?”
女子停下脚步,讶异回眸。
那小厮急忙道,“姑娘,莫要管闲事,莫沾染了姑娘。”
夏知忧不理会小厮,目光和煦望着女子。
女子眉眼楚楚,碧青色裙衫单薄不堪,她低声呜咽,眼含晶莹。
“此女子患了脏病,你莫无辜做好心人,如此不检点之人,不值同情。”小厮不屑瞥一眼女子,说得极为难听。
夏知忧眉头轻蹙,她瞪一眼小厮,“休得胡言。”
夏知忧轻推开白芍,白芍仍有几分芥蒂,“小姐。”
夏知忧朝白芍轻摇头,她步履轻盈走向女子,“姑娘,你莫怕,你有何委屈,与我说。”
小厮见夏知忧铁定管闲事,不屑望一眼,转身进入医馆。
女子见夏知忧不躲她,感激涕零,“少夫人,民女本乃良家女子,家中贫困,被卖至此地。谁知那我的老爷,竟是变态之人,将我折磨这般田地。他时常寻花问柳,染了花柳病,又将此病传给民女。见我如此,而后又弃了我。如今,医馆不肯收治,我实走投无路。”
女子双手掩面,哭泣不止,人生没有一丝希望,仿若只能等死。
夏知忧愣怔,“还有其他医馆,我再带你去别的医馆看看。”
女子悲伤摇摇头,“没用的,民女已跑遍城中医馆。郎中原是不愿给女子看病,普通女子病,他们不肯医。我这病,更不会管……民女,民女只能等死……”
言罢,女子哭声更甚。
夏知忧如雕木,半晌,不知如何言语。
古人讲究男女大防,那些大夫御医替女子诊脉,皆是以红线为引。
普通风寒,迂腐的郎中也不愿给女子瞧。
她在红石村因李夫人领人欺辱她,她进过一次医馆,自此,她从未踏足民间医馆。
王府有御医为宫中女眷看病诊脉,不曾想,在民间,女子求医竟如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