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忧与那个男子将吴心扶回房间,他半躺床上,咳嗽减轻一些。
他深邃的眼眸中,泛着淡淡的忧伤,“劳烦夏公子了。”
“无妨。”夏知忧难堪应对一句,此人反差也太大。
他到底是真的重伤未愈,还是作戏。“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夏知忧快步走出房间,不想逗留。
她离开不到片刻,吴心不再咳嗽,他淡然坐起身。
“夏知忧,本宫要是再不来,你恐与他人过上了。”
他身旁男子掩嘴笑出声,吴心瞥他一眼,他张忙低下头。
原来这个吴心,乃陆秉川所扮。
方才见夏知忧与乔云歌练剑,他心生醋意,故意为之。
关于她偷看男子洗澡,撩拨他人的事迹,陆秉川手下暗卫早学给他听。
“好得很,你可是绝情,不过数月,你便忍不住那颗躁动的心。”陆秉川冷眸盯着门口,恨恨道一句。
他手下掩嘴偷笑,怯弱问,“殿下,你寻到太子妃,为何还与她作戏。你直接与她相见,她不就没法子再与他人亲近。”
陆秉川冷眸睨他,他不敢再多言。
陆秉川心中忐忑,当初,他们闹到那样决绝的地步。
她再见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放过她,再次逃跑。
她若再跑了,他又去何处寻。
几月相思,再见她,他心中其实早没有怨,只想拥她入怀。
心底又害怕她不肯原谅,他一直纠结,如何才能不吓着她,如何才能将她带回去。
他叹息一声,自与她相识,他的心上就像刻下她的名字。
她的存在无法抹去,他们之间出现裂痕,如今想要修复,不是易事。
他心情繁复,夏知忧当真已将他忘得干净,对于过往,她丝毫不曾留恋?
陆秉川眸中闪过一丝忧郁,鼻尖泛酸,“将她府上姓乔这个男子撵走。”
“殿下,属下瞧着那个乔公子武功不差,他整日与太子妃在一起,如何撵?”
陆秉川睫羽动了动,那个男子也没做错事。
他无故将人弄走,弄到哪里去。
回忆泗南郡,他烧人家医馆,夏知忧与他大吵。
当时她大骂他仗势欺人,如今,他若再如此,岂不是又仗势欺人。
错处?让此人犯错,他不就有理由收拾,陆秉川唇角勾一抹邪笑。
午后,用完膳,乔云歌准备回房,她有半个时辰午休。
未时后,夏知忧要去商会,他要陪同。
暖阳微弱,寒风凛冽,似霜刀拍在身上。
青石板路上,踩着化开的霜露,走出簌簌脚步声,她垂眸行路。
一双黑色布靴停在眼前,她抬眸相望,戴着面具的陆秉川双手抱在怀中,冷眼打量她。
乔云歌不苟言笑,“借过。”
陆秉川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轻瞥她一眼,语气疏离,“夏公子当初多少银两请你入她府中,吴某双倍价钱雇佣你,可好。”
乔云歌与他相视,他果然不简单。
“在下与夏公子不是雇佣关系,在下见他心善,小公子文弱,无人相护,自愿为他府上护卫。”乔云歌一字一句说道,从容淡定。
陆秉川手上紧了紧,他莫不是爱上夏知忧,他认出她是女子。
陆秉川眉头轻蹙,暗自猜想。
短短几月,她便又让其他男子对她情根深种?
她可是好得很,一个李公子为她疯了,现在这个男子又说出此话。陆秉川心里极不平衡。
“乔公子莫不是有所企图,你一个护院,不为银子,讲起情意?”陆秉川眼神冰冷盯着他。
乔云歌上下打量陆秉川,他为何欺骗夏知忧。
他戴着面具不肯见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话应该是在下问公子,你有什么企图?”乔云歌反问,无所畏惧。
陆秉川冷笑,“你莫不是有断袖之癖,爱上那夏公子?”
乔云歌微怒,手上紧了紧,“可笑,怕是公子有这个心思,竟赖在下。你若有想法,在下又不挡你的路,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小护院。”
陆秉川脸色下沉,紧紧盯着乔云歌,被人嘲讽,他心中尤为不舒服。
他拳头紧握,像是要出手。
乔云歌蓄势待发,二人相互不服气。
陆秉川握拳挥出,乔云歌冷眸一瞥,抬手相阻。
眼看陆秉川拳头挨近,他张开手抓住乔云歌的手腕。
乔云歌双目圆睁,陆秉川抬眸看向一处。
倏然,他使劲往前一扯,乔云歌的拳头直击陆秉川胸膛。
“呃。”陆秉川闷哼一声,踉跄几步。
乔云歌盯着陆秉川,满脸不可思议。
陆秉川捂着心口,似有不甘回望乔云歌,“乔护院,吴某可曾得罪你,你竟下死手。”
言罢,陆秉川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乔云歌玄色革靴上。
她低眸瞧一眼地上血迹,抬头怔怔望着陆秉川,说不出一言。
路过的夏知忧,碰巧见此一幕。
她脸色惊变,张忙跑过来。“你们作何?”
乔云歌瞧见夏知忧,她再回身看陆秉川,脑子里一团浆糊,这个吴公子当真有断袖之癖?
陆秉川微睁眼,身子晃悠踉跄几步,似晕倒之势。
“哎,吴公子,你别晕呀。”夏知忧骇一跳。
她挪几步接住陆秉川,陆秉川软塌塌倒她肩上。
白芍瞠目结舌,这个男子太过脆弱,这是被乔护院打出内伤?
“乔护院,你没事打他作何?他伤势未愈,你这一拳又打出内伤了。”夏知忧眉头紧蹙,她低眸瞧一眼这男子,暗自伤神。
这个公子奇怪得紧,好不容易快将他的伤养好,只想他快些离府。
乔云歌不知犯什么糊涂,又将人打成重伤,如此,他岂不是赖在家中了。
乔云歌无法辩驳,想要争辩,又说不出话,怨恨盯着陆秉川,此男子怎如此心机。
“不怪乔护院,吴某瞧着夏公子一身正气,人好心善……”陆秉川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声音虚弱无力,“想与夏公子结交,天下之大,知己难觅。本想……向乔护院打听夏公子平日喜好,他,他误解在下居心不良。”
夏知忧听得云里雾里,窄肩承着一男子,重心不稳,晃悠半步。白芍帮她搀扶陆秉川,她方才站稳。
乔云歌傻眼,心口起伏,此人当真来者不善。
“乔护院甚至怀疑在下对……对夏公子,有……有断袖之意……如此,便惹怒了乔护院……”陆秉川继续诉说委屈。
白芍看向乔云歌,睫羽乱颤,字字句句她都听得懂,怎连起来,她不明其意?
她捉摸不透,她家小姐女扮男装,还能让两个男子为她打架?
乔云歌心口起伏更甚,“胡说八道,你……你可是会诬赖人,我何时这样说。”
夏知忧瞥向乔云歌,脸色极为难堪。
她知晓乔云歌是女子,乔云歌却不知她是女子。
她如此冲动,莫不是平日拿她逗趣,她爱上自己,男子的醋她也吃?
这样一理关系,夏知忧脑子混沌,完了,完了,祸害了一个无知少女。夏知忧心中思虑。
“乔护院,我知晓你为我考虑,可能你想多了。”夏知忧解释一句,她喊一声,“来人,带吴公子下去疗伤。”
腾腾跑来几个丫鬟,搀扶陆秉川离去。
乔云歌如同吞下一个苍蝇,卡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她握拳一挥,生气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