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言被押解走,陆辰亦靠近床榻,跪地拱手朝皇上拜礼。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
皇上虚弱睁了睁眼,仰躺着,极不情愿道,“这就是朕养的好儿子……”
“父皇,您也莫太过伤心,大哥一时糊涂。您放心,儿臣已严加防范,宫中再不留一个反贼。”陆辰亦露抹不易察觉的笑。
此时,贤妃匆匆赶来。
“皇上……”人未到,声先至。
衣着华贵的贤妃进入大殿,她直奔皇上病榻前,端手施礼。
“皇上受惊吓了,听亦儿说景言叛变,臣妾惶恐。幸未伤及皇上,亦儿此次未再糊涂。
平日兄弟俩处得不错,竟未想那竖子有叛心。幸得亦儿知是非,辩忠奸,然则,恐是被那竖子连累。”贤妃实则关心,字字句句将陆辰亦撇干净。
她拉过陆辰亦的手,轻轻拍了拍,“亦儿,你可要好好照顾父皇,莫让父皇再受这般惊吓。”
陆辰亦恭敬道,“母妃放心,儿臣定会竭尽全力。”
这场风波平息,许妍瞧着做戏的陆辰亦和贤妃。
她冷笑声,事实远比她与夏知忧想象复杂。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不止她与夏知忧能想到。
贤妃与陆辰亦早已布网,她与夏知忧的实力,不是母子二人对手。
许妍被二小姐暗算,正是陆辰亦救她。
陆辰亦承诺,只要她与他同心。
他便助她报仇雪恨,且向所有人隐瞒她玷污之事。
夺取帝位,他们早已谋划,紫瑶进宫,这场大戏便已开始。
夏知忧直到如今,她也不知,紫瑶是陆辰亦的人。
她不是冥夜国圣女,不过是陆辰亦培养的女刺客。
夏知忧安排二人荷花池相约,陆辰亦与紫瑶早识破夏知忧的把戏,不过陪她演一场戏。
紫瑶最初的目标是皇上,不过是那些大臣胡乱猜测,方才有这些戏码。
皇上纳紫瑶为昭仪后,紫瑶趁给皇上侍寝,暗自为他下了情蛊。
他生病不起,实则是蛊毒发作。
紫瑶给皇上服用的神药,也不过是缓解蛊毒的方子。
她一边治愈皇上,一边又催动蛊毒。
御医查不出病因,也测不出蛊毒。
如此拖着,皇上身子一天天差。
真正的皇室之争,比她想象中残忍,行至高位,也躲不过他人暗中加害。
许妍叹息,默默退出宫殿。
红色长廊下,她茫然朝前。
天色渐明,厮杀已停止,地上的尸体渐被清理。
偌大的皇宫,有多少孤魂野鬼,锁进来的人,无一人幸免。
繁华地,名利场,皆是尸身血海所堆积,奢靡盛景之下践踏森森白骨。
许妍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沉重无比。
凉风嗖嗖,吹得人憔悴。
她裹了裹白色兔绒大氅,漫无目的,也不知去何处。
不知不觉,行至关押二小姐的冷宫。
她轻叹冷笑,移步朝里去。
腐败的味道直击味蕾,昏暗的房中,阴冷潮湿。
二小姐蜷缩角落,凌乱头发,一双眼恐惧扫视。
她的目光对上许妍,心口猛然起伏,紧攥衣角,“贱人……贱人……”
许妍讥讽,“你竟还未被折磨疯,倒是坚强……夏二小姐,你想暗害我的那天,可否想过今时结局?”
二小姐紧紧咬着牙,对于许妍的恨,已入了骨髓。
“明明是陆景言朝三暮四,是他对不起你……”许妍扯过木凳子,缓缓坐下,不疾不徐与二小姐说道,“你却不肯给我活路……让你爱而不得的人是陆景言,男人犯的错,却让女人承担责任……”
二小姐倒吸口凉气,愣怔盯着许妍,她此举何为。
“二小姐,那个负心男子,再不能让女子为他争风吃醋了……他意图谋反,已被关押。”许妍自言自语道,“夏知忧,你的六妹也已逃出皇宫,不久,宫中就会变天……”
许妍停顿,静静看着二小姐,“为一个男人……不值得……”
她站起身,再次看向二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最不该的是赶尽杀绝……”许妍一字一顿道。
许妍叹息声,起身便走。
“哼哼……”
忽然,二小姐大笑,这两个消息让她绝望。
她再走不出这里了,“贱人……不过你运气好,重来一次,本宫也定要取你性命……饶人,你可饶过我?
我才是景言的正妻,你一个妾,却试图取代妻的位置。我不对付你,难道对付殿下……他倒台,我便一无所有,你可是聪明……”
“哈哈哈……”许妍大笑,“可笑,可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你从未爱过,你的眼中只有权利地位……”
“你才当真可笑,世人活着皆为利,你口中的爱才最可笑……”二小姐缓缓站起身,身子端正,虽穿着落魄,却仍端着贵女的气度。
“若景言乃一介平民之子,若他一贫如洗,你还会爱,还会只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二小姐嘲讽轻笑,“本宫为权利也罢,为正妻身份也罢,为功名利禄也好。
纵使我心如寒冰,不懂情爱,纵使我为名利赶尽杀绝,亦是磊落面对现实,坦然追求心中所愿……”
许妍回首与她相望,笑得身子发颤,眼泪却不停流,“爱与不爱,你都输了……”
“有一天……”二小姐停顿,“你会比我更狠……”
许妍抹一把眼角泪,“不会,不会有那一天。爱已消,心已死,仇已报,恩怨了……无心便也不会无情……”
言罢,许妍转身一步步走出去。
二小姐狂笑,笑声震彻天地。
“……我输了……”二小姐呓语,“我输了……”
话罢,她转身朝墙上撞去。
闷重砸墙声,伴随二小姐额上鲜血流下,她顺着墙身缓缓倒下。
“机关算尽,误唧唧性命……罢了,罢了……愿赌服输……”
二小姐悲痛道一句,倒地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