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找我有事吗?”
“水妞为什么会中毒?”
没有任何的寒暄,江澜开门见山地就质问起对方。
吕雪的表情有点不屑,口气也充满了不耐烦,“因为山楂罐头啊,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你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吕雪的心虚是肉眼可见的,但她却不愿意在抢走黄景行的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
而江澜的眼神冷如寒潭,让对方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吕雪,在水妞去幼儿园的第一天我就嘱咐过你,不要让她吃别人的东西,就连她每天喝的水,也都是我从家给她带好的。水妞一向很听话,为什么今天会跟其他人一起吃了叶宝珠送的罐头?”
“她想吃了呗,难道我还能不给啊?请你注意,她只是长得像洋娃娃,但她不是真的洋娃娃,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小孩子看到别人吃东西想要,这不很正常么?值得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江澜冷着一张脸,她觉得吕雪是在偷换概念。
“我只问你一句,变质罐头是水妞自己要求吃的,还是你让她吃的,你只要回答我这个就行了,希望你想清楚了再说。”
“……”
吕雪不像从前那么和善,却也不敢随便开口了。
毕竟水妞学话可是学得倍儿清楚。
她顿了几秒,换个角度重新切入话题。
“嫂子,我也知道你对水妞照顾得很细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也正是因为你太过于小心了,所以才让水妞变得这么脆弱,才几个变质山楂就进了抢救室……”
啪!
一个耳光过去,吕雪的脸上火辣辣的。
她捂着脸,愤怒地瞪着江澜,“你居然因为这点小事打我?”
“我打你是让你记住,水妞的事从来没有小事,而且你还是她的姑姑,这种话无论谁说,都轮不到你说。”
吕雪眼圈红了,“江澜,你明知道我不是存心害她……”
这么说她承认了?
承认就好。
啪!
话说一半,江澜又扇了她一耳光。
这次的力度可比刚才要大。
“你是没有存心害过她,但是你存心害过我,先前我之所以没找你对质,是想先按下不提,今天正好,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呵呵,我明白了,水妞的事情只是个幌子,你不过就是气我向妈告了你的状,对吧?是,我承认,是我说的,那又怎么了?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不过就是个天天抬粪的普通知青,除得一张好看的脸,你还有哪一点能配得上我哥?要是没有这个孩子,你永远都别想进黄家的大门!”
“是吗?”
江澜面无表情,抡圆了胳膊,又给了她一个大耳光,疼得吕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江澜,你没完了你?”
“我和黄景行结婚属于你情我愿,配不配得上也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揣得是什么心思,告诉你句实话,哪怕没有我,他也不会娶你,因为你这副充满嫉妒的嘴脸,实在让他觉得恶心。”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吕雪的肺管子上。
她攥紧拳头,想要把刚才的三个耳光都打还回去。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黄景行出现在病房门口,于是绕过江澜,哭哭啼啼地就跑了过去。
“哥,我嫂子打我,呜呜呜……”
江澜就跟在她后面,看到她跑去黄景行的面前装绿茶,真是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甚至已经想好,只要黄景行敢偏袒吕雪一句,她今天一定把事情闹翻了天!
绝不让他们兄妹就这么合起伙来欺负水妞!
然而,事情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黄景行在看着吕雪的时候,那张脸就像泥做的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
好半晌,他才开了口。
“打你不应该么?”
“哥……”吕雪捂着脸,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你怎么这么说呀,就因为江澜是你媳妇儿,所以你就向着她?”
为了不影响孩子们休息,黄景行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想你嫂子应该问过你了吧,关于水妞为什么会中毒?”
“因为……因为是她自己……”
“我替你说吧。因为水妞本来不想吃,是你说的,只要她吃了,江澜晚上就会第一个来接她。”
“我,哥,你相信我,我确实不知道那罐头有问题,我只是讨厌她什么都听江澜的!她俩之间的关系,说好听点是养母,说难听点就是后妈,水妞又不是她亲生的,她之所以表现得反应这么大,还拿我撒伐子,纯粹就是为了表演给你看!虚伪,全天下最虚伪的女人就是她……”
妈的,她还敢说!
江澜快跑两步冲过来,但黄景行却在她之前,抬手给了吕雪一个耳光,看着力道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
说他的老婆孩子,她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黄景行第一次打她。
吕雪看着黄景行眼里的愤懑,心情很复杂,但却连头都不敢抬,只能瑟瑟地缩在墙边。
“通知你一下,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水妞的姑姑了。”
“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现在起,家里是家里,而我和你,单独脱离兄妹关系。”
黄景行的声音不高,但却很凉薄,积威很重。
就连江澜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还有,”他又接着说道,“以你的心术不适合当老师,更不适合教育祖国的花朵,我会让黄政委把你调去其他单位。”
黄政委是谁啊?
江澜愣了好几秒……
哎我去,是他爸呀。
整得还挺官方。
江澜本来被气得鼓鼓的,这一下子气就全消了。
吕雪哭得特别伤心,但绿茶基因八成是刻在她骨子里的,都这时候了,她还在那装可怜呢。
“哥,我没照顾好水妞是我的错,上次我跟妈说了嫂子的坏话也是我的错。我向你们发誓,我以后不会了,求你们原谅我好不好?咱们都是一家人,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呀哥……”
黄景行的格外平静,让江澜萌生出一种感觉。
这个决定,他不像是突然才有的,仿佛只是刚好借这个机会。
“你别再哭了,这是医院,会影响患者休息,况且,你的眼泪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他劝吕雪的口气,好像在劝一个外人,更好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些要断绝关系的狠话都与他无关。
他伸出揽过江澜的肩膀,“你没事吧?”
见他这样,江澜反而不好意思再动手了,只是静静地摇摇头。
事已至此,吕雪就是脸皮再厚也没法再赖下去了。
她气得跺了一下脚,哭着就跑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吕雪的身影,江澜才将目光移回到黄景行的脸上,思忖半晌这才开了口。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