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洋不知道怎么说,下意识地看向堵在门口的陈母和兄嫂。
孟冬青一瞅,明白了,都叫这一家子豺狼抢了去,孟冬青把手上的东西一撂,大步出门,到门口时,陈母下意识地退让。
没有拦更好,孟冬青直接奔主屋,还没到门口呢,先看到窗檐上摆着的写了孟春雨名字的进步奖茶缸。
茶缸大当壶在用,搪瓷茶盘里还摆了一圈小搪瓷茶杯。
不是陈家某个人拿来泡茶喝的就行,揭开盖,里头一缸子浓茶,孟冬青端起往外一泼,正好泼到着急阻止的陈母脚边。
她步子再快一点,就全泼身上了。
陈家地方小,一家人用的毛巾,都挂在门外,有新有旧,但这时候但凡厂里奖励的物件,都印了厂名,获奖原因,特别好分辨。
用过的毛巾孟冬青不要,但她得计数,“一条,两条,三条……”
“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陈家,不是你们孟家,能由着你发颠!”陈母急得大喊,看着被扯丢在地上的毛巾,心肝肉痛。
陈家两个儿媳妇也坐不住了,这毁的都是她们的财物啊!
“海波,海滨,你俩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拦住她!”陈家大儿媳妇忙喊。
陈家两兄弟忙上前,陈老大的扫帚刚挥起来,就被陈海洋给拦住了,“大哥,我求你了,冬青是替她姐委屈,你们让她发泄吧,回头我来洗我来赔。”
不能让孟冬青在家被打,孟春雨的性子他知道,宁可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她妹妹受气的。
要是孟冬青被他家里人打了,他和孟春雨肯定过不下去。
得亏这年头家里都穷,房子也就这么两间,孟冬青三两下把东西都翻了出来,全部丢到了院子中间。
“你们陈家,一家子穷酸懒货,我愣是没找出一件,你们得的奖品,全吸的我姐的血是吧!”孟冬青望着被陈海洋苦苦拦住的一家人冷笑。
就凭陈家人这尿性,孟春雨有多少东西落到他们手里,孟冬青是不知道了。
但是有些账得算清楚,“各位邻居婶婶大娘们,我是孟春雨的小妹,我姐生孩子差点被她婆婆、男人逼死,求你们说句公道话,我姐在家有没有被他们家里人欺负,有没有人跟我姐动过手。”
这话谁敢说,孟冬青在陈家闹一场,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们可还是要一个院生活的。
孟冬青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这是她怕孟春雨那边住院钱不够,出门时揣身上的,但有老孟几个在,住院费用不着孟冬青。
“有效举报,一条十块。”
陈家人在院里人缘一般,一个吊儿郎当的男青年站出来,“春雨姐每天下班回来,不管多晚,都得做一大家子人的饭,他们饿了垫桃酥,可宝珠在家连午饭都吃不饱,我不要钱,我就是替春雨姐鸣不平。”
孟春雨人特别好,他家就他和他妈,他妈身体不好,他在外头干活的时候,好几次都是孟春雨帮忙照顾他妈,他记情。
孟冬青看向陈海洋,陈海洋满脸震惊。
再看到陈家众人,陈家两兄弟皱眉,陈家大儿媳妇瞪眼骂道,“咋地,她做顿晚饭累着她了,早午饭可是我和三弟妹做的,一家子妯娌就她金贵些?”
至于陈宝珠吃不饱饭,陈母昂着头,“那死丫头挑嘴不吃,还得老婆子求着她吃是吧!”
男青年耸耸肩膀,被驳回去也不生气,不过别的他也不太清楚了,扭头就要走,孟冬青让他站住,抽了张大团结给他。
看到真给钱,其余人心动了。
“我知道!陈国富打过春雨。”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站出来,看孟冬青一脸疑惑,“陈国富是她公爹,陈家人逼孟春雨把工作让出来,孟春雨不同意,陈国富扇了她一巴掌。”
说完,老头呶了呶嘴,“陈海洋也在。”
孟冬青看向陈海洋,陈海洋羞愧地低下头,“我爸那是气头上,我护了的,春雨的工作没让,我……”
“啪。”孟冬青一巴掌抽下去,陈海洋被打了个踉跄,但他不敢还手,没脸吱声。
“疯了疯了!”陈母急得团团转。
但陈家另两兄弟站着没动,打的是陈海洋,人嫡亲小姨子打的,他们也不好出手,再说了,父债子还,陈海洋代父受过是他孝顺。
孟冬青把钱给那老头,“陈国富人呢?”
“在外头下棋吧,他好命,五十不到就退休了,日子比我们好过,看时间,也快回来了。”老头美滋滋地接过钱。
陈母忙推老小陈海滨,“快去,让你爸别着急回家。”
陈母算是看出来了,孟冬青今天是来闹事的,在医院的时候孟冬青就动手打了她,什么人能直接出手打长辈啊?
简直畜生不如!
就孟冬青这蛮横样,难道还指望她不跟她亲家伯动手吗?
陈海滨抬脚往外走,下一秒一团黑影砸他腿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陈家小媳妇惊呼一声,赶紧去扶她男人。
“宝珠在家除了吃不饱,有没有挨打?”孟冬青问陈海洋。
陈海洋忙摇头,结果旁边一直洗衣服的大娘冷嗤一声,“当着你们两口子的面肯定不打,你俩上班去了,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在脑袋上敲一下,拧下耳朵,也看不出来伤,再吓一吓,也不敢跟爹妈说。”
要不孩子怎么胆子那么小呢,都是被奶奶伯娘吓的。
见孟冬青走过来,大娘摆手,“姑娘,我不要你的钱,你收着,我就是心疼宝珠。”
小姑娘心疼人,有时候她洗衣服洗累了,宝珠会趴在她背上替她捶背,可暖心了那孩子。
就是太可怜,投生到孟春雨肚子里,生到了陈家。
陈海洋望向陈母,平时孩子都是给陈母带着的,陈母偏过头,“她随了她那蠢妈,死犟,我有什么办法!”
说着话,陈母还注意避着孟冬青,生怕她突然给自己来一下。
孟冬青看向陈海洋,“你还有什么说的,还不肯离婚?非要我姐和我外甥女耗死在你家?”
“不离婚。”陈海洋喃喃着摇头,他心里的彷徨和绝望逼得他没有了退路。
“分家,我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