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盛和慕少齐是大学同学，又差不多时间出来创业，几十年来既是生活中的好友，又是生意上的好伙伴。
顾家和慕家在生意上的往来密如织网，相互依存，夸张一点地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度。
两家常住的别墅也同在一片区域，走路不过20分钟的距离。顾家那边从年会现场回来已经下午六点多，而在慕家的聚餐预计七点半开始。
顾亦安到了家就瘫坐在沙发上，也不准备些什么。顾文盛一只手盘着手串，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孙子面前。
“亦安，我让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没？”
“爷爷放心，早就准备好了。”顾亦安坐直了身体，一板一眼地回答。
家里的长辈，顾亦安最怕的就是爷爷。顾文盛是弃文从商的老知识分子，尽管如今有了自己的商业帝国，骨子里还是能透着文人的气质。
这样的气质也包含着封建，在这个家里顾文盛就像个大家长，喜欢掌控着一切。顾亦安现在所享受到的自由，是父亲顾严和母亲陈之萍顶着压力给他换来的。
顾文盛在自己孙子的身旁坐下，抬起一只手搭在孙子的肩膀上，眼里尽是关切，“亦安啊，你长大了，有些道理你自己也懂。到了慕家，你要当成在我们家一样，不必那么拘谨。”
顾亦安垂着眼回答：“我知道，爷爷。”
陈之萍这时刚好从楼上下来，“爸，亦安，可以走了，都准备好了。”
她已经把下午参加年会的职业套装换下，换上了一套红色的绸面礼服，既喜庆，又不浮夸，跟她的气质很搭。
她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还穿下午那身衣服，便问：“你确定不去换件西服吗？”
“不是家庭聚餐吗？不用那么正式吧。”
“也行，随你。”
顾文盛和儿子、儿媳坐着司机开的车到慕家，顾亦安开自己的车，因为他准备的礼物就放在车上。
慕家自然非常欢迎他们的到来，连慕少齐都站在门口恭迎他们。一下了车自然是要在门口先寒暄一番，而后才进入屋内，坐下继续聊。
由于两家每年都少不了几次聚餐，慕家的餐桌定制时就特地选的长餐桌，纯手工雕刻加金箔描边，既复古又豪华。
顾亦安左右手都拿着礼物，慕舟仪便走在他前面替他拉开椅子，然后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慕舟仪今天穿的是全黑的修身小礼服，头发全部盘了上去，还别上了红色的蝴蝶结，妥妥的公主造型。她下午特地请了造型师来家里帮她设计的。
“新年快乐。”顾亦安把手里的一个黑色纸袋递给了慕舟仪。
“这是给我的吗？”慕舟仪一边惊讶，一边接过，顺便还“埋怨”了一句：“你都好久没有给我送过礼物了，亦安哥。”
“是吗。”顾亦安淡淡地答了一句，他们俩这几年的交流确实不多。
“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一会儿再给你。”慕舟仪往黑色纸袋里瞧了瞧，没看出是什么，但也不着急打开，叫来佣人帮她放到房间。
慕舟仪想到昨天去了江大的体验，说道：“亦安哥，你什么时候来美国啊？我感觉江大就一般般，你完全可以来美国读更好的学校。”
“江大挺好的。”顾亦安只回答了这一句，而后看向她说：“听说你拿到纽大艺术学院的offer了，恭喜你。”
“嗯，已经拿到了，谢谢。”
“学电影吗？”
“对。”慕舟仪两只手抓上顾亦安的手腕，隔着他风衣的袖子摇动，“我以为你高中毕业之后就会到美国来陪我的。”
顾亦安转动了一下手腕，脱离开她的手心，拿上桌子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国内挺好的，你自己在美国不也挺好吗？”
“可是你的好朋友全都出国了，你在国内跟谁一起玩啊？”慕舟仪对这一点非常不解，不明白顾亦安为什么突然在高二的时候从国际学校转到公立学校，决定参加国内的高考。
顾亦安则说：“我现在认识了很多新的朋友，还有罗飞，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的邻居。”
慕舟仪歪着头想了半天，根本记不起来罗飞是谁，摇了摇头，“不记得。”
然后她继续说：“那你在江大会有玩得很好的女生朋友吗？”
顾亦安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里第一张出现的脸是程霜那张有股倔劲儿的脸。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起手边的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往主位的方向走去。
“慕爷爷，这是送您的新年礼物，希望您会喜欢。”顾亦安微微弯下身子，双手递上手里的东西。
“哎呦，你看，果然是长大了，都会送礼了。”慕少齐心满意足地接过礼物，笑得合不拢嘴，眼睛也睁不开。
慕少齐对顾亦安一直视为自家孩子，对他关爱有加。他当着孩子的面打开盒子，拿出一卷画轴，缓缓打开后，发现那是他最近喜欢的一个画家的画。
“有心了，孩子，慕爷爷很喜欢。”慕少齐轻轻地拍了拍顾亦安的手臂。
“您喜欢就好。”
桌子上的人也都满脸欣慰地看着顾亦安，慕舟仪的父母也都忍不住称赞了他。
陈之萍听别人称赞自己的儿子并不会太过骄傲，她对顾亦安的人格和人品一直都是放心的，自己的教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作为“回礼”，她也要夸赞一番慕舟仪，“舟仪，听你妈妈说你已经拿到纽大艺术学院的offer，恭喜你，梦想成真。期待未来能在大荧幕上看到你的作品。”
慕舟仪举起手里的酒杯，脸上是自豪的笑容：“谢谢陈阿姨的祝福，我一定会努力让你们早日看到我的作品的。”
顾文盛也举起手中的酒杯，提议：“让我们一起举杯恭喜舟仪。”
两家就这样敬了第一轮酒。慕家准备的是中式的晚宴，厨师是从江城排名第一的中餐厅请过来的，这会儿还在源源不断地上菜。
菜的味道确实不错，顾亦安在这样的餐桌上不爱说话，但是顾文盛总喜欢把话题引到他身上，就不得不应对。
相比于下午的年会和公司的高管们洽谈，他觉得这样的晚宴对他来说更难处理一些。他当然知道原因在哪里，只是没有办法改变。
吃得差不多之后，他以到院子里透透气为由，离开了餐桌。慕舟仪也跟随他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