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低着头看抱在怀里的向日葵,没有回答顾亦安的话。
她如此沉默,顾亦安便觉得奇怪,他说要认真追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快速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后问:“怎么了?不让追?”
“不让。”程霜的语气有些气呼呼的。
顾亦安:“不让我也追。”
程霜:“那你爷爷过两天反悔,又继续反对了呢?”
顾亦安:“照样追。”
“我才不信。”程霜小声嘀咕道:“之前怎么不追。”
看来程霜误解的事情还挺多,不过他们四年没参与彼此的生活了,她会这样想,顾亦安能理解,是时候好好谈谈了。
程霜租的小区离她公司不远,只有三个地铁站的距离,开车的话10多分钟就到了,顾亦安把车停在她的小区门口,说要谈谈。
程霜侧着身子面向他:“行啊,谈就谈。”
“我不是因为爷爷不反对了才回头追你,我只是希望他老人家能够接纳我喜欢的人,不对你有偏见。”顾亦安看着程霜的眼睛说,“我现在可以完全不顾他的想法做事,他躺在病床上不可能管得了我,但我做不到那样,你肯定也不想看到我变成那样的人。”
顾文盛已经退位,公司的事情更多时候顾严和顾亦安只是例行询问一下他的意见,真正能拿主意的人是父子俩。
而顾严跟父亲的性格不太像,他不固执,对顾亦安也没有掌控欲。
至于顾亦安为什么一定要争取顾文盛的同意,是因为那是他从小就敬佩的爷爷。
顾亦安希望自己的恋情能得到爷爷的祝福,也不想看到程霜再因为他的家人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退缩。
他觉得她可能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对家庭关系有一些阴影,所以不希望他们组建家庭以后,她还要面临一个糟糕的家庭关系。
程霜依旧是没说话,她要是想看顾亦安为了她和他的家人争吵,四年前就不会狠心提分手。
她不敢与他长时间对视,因为他的眼神过于真诚,多看几眼就会沉沦。
“还有,我之所以现在才回头追你,是因为我过去四年的状态其实并不好。”顾亦安低头浅笑了声,继续说道:“我也有过很不自信、焦虑的时候,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不行。”
他这些“不堪”的时候其实没跟任何人说过,更不想告诉程霜,因为他觉得卖惨的男人特别没有魅力。
但现在,他更害怕她怀疑他过去四年里对她的思念和真心。
“状态不好?”程霜这才重新抬头看他:“我在新闻里看见的你可不是那样的。”
顾亦安笑了:“难道我要在采访上哭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觉得从新闻里看见的他不像状态不好的样子,也不像不自信的样子,总能侃侃而谈、对答如流。
“我刚去美国的时候很自信,也把精力全部投入了工作里,觉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把分公司给撑起来。”顾亦安甚至不太想回忆那段时间的自己,“但后面发现没我想的简单,工作很难推进,又总是在快要结束的时候出问题,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怀疑。”
那是顾亦安真正意义上的自己独当一面,顾严甚至有点把他丢到美国就不管不问的感觉,让他一个人摸爬滚打,自己拿主意。
既要顾学业又要忙事业,他觉得自己好像哪样都没有做到最好。
他怀疑自己,但他不能跟任何人说,在人前还是要展示出很自信的样子,冷静地解决各种各样的事情。
每当焦虑的时候他就会想起程霜,她遭遇了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还能这么努力地生活,他也得坚持下去,不然怎么配得上她。
顾亦安缓解压力的方式是寻求各种刺激,公路旅行、冲浪、滑雪……他不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焦虑和思念会把他折磨死。
听顾亦安那么说,程霜顿时有些心疼,“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靠每天想你熬过来的。我要是没能做出一番成绩,还有脸回来追你吗?”他不再是毛头小子,靠口头承诺和少年意气表达的喜欢太虚了,也不怪当初程霜会跟他提分手。
他不够强大,就无法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顾亦安觉得自己这辈子还是运气好,从去年开始就没有那么焦虑了,工作上的事情也越来越游刃有余,之前那些失败过的创新项目也有了转好的苗头。
可能人还是得经历点风浪才能蜕变。
“乱讲。”程霜觉得胸口热热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努力熬过来的。”
“真的。睡前睡后都得想你,不然没法学习、工作。”那四年里,想念程霜就像是顾亦安脑子里的自动程序一样,每天都会触发。
所以他忘不了她,一如既往地爱她。
胸口的热慢慢蔓延到眼睛,程霜觉得自己眼眶很热,鼻子很酸,一张嘴说话就带了哭腔:“那你告诉我嘛,干嘛自己忍着。”
他一条微信都不发,她之前还以为他在美国交了新女朋友,不会再喜欢她了。
“这不是回来当面告诉你了吗?”顾亦安伸手抹掉程霜眼角那颗要落下来的眼泪。
“呜……”程霜彻底憋不住哭,把向日葵往后排座位一丢,安全带一解就伸头揽住了顾亦安的脖子,紧紧抱住他。
她在他颈窝里呜咽:“我也想你。”
“嗯,我知道。”顾亦安的宽厚温暖的手掌在她的背后安抚着,“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她真的很想他,微微睁着泪眼去寻他的唇,寻到后再给予他一个深情的亲吻。
他托着她的后脑勺,用一个绵长而细腻的吻回应了她,四年了,好像改变了很多,又好像一切都没变,他们还是那么熟悉对方的身体。
顾亦安的车空间不小,程霜主动坐到了他的腿上,搭着他的肩膀继续与他接吻,她贴身的打底衫突出来的,是男人在她身体游走的手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