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出巷子,迎面竟来了一群乞丐。他们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为首的男人高大壮实,手里举着根木头拐杖,似乎将自己幻想成了武侠剧中威风凛凛的丐帮帮主。
紧接着,马儿一声凄厉嘶鸣,扬起前蹄,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左右乱转。路边行人惊恐尖叫,纷纷躲避,唯恐被伤到。车夫紧紧拉着缰绳,却根本驾驭不了这发疯的马儿。苏景行坐在车内,被晃得左摇右摆,险些滚了出来。
“他们不是要对你动手,他们要对苏大人……”
陆易之后的话,冉凌雪没再听见。因为就在陆易冲向马车的瞬间,四名轿夫极其默契地扛着轿子撒腿就跑。
乞丐见状,忙不迭地围着马车不停道歉。
一炷香后,陆易总算控制住了马儿,掀开轿帘一看,苏景行被撞得头晕目眩,好在并无大碍。
“雪儿没事吧?”苏景行有气无力地问道。
陆易刚将缰绳交到车夫手中,下了马车。乞丐早已作鸟兽散,路上的人也被吓得无影无踪,就连载着冉凌雪的轿子,也仿佛从这条路上凭空消失了一般。
“她人呢?”苏景行一手捂着发青的脑门,下了马车,望着空空如也的甬道,内心隐隐涌起一股不安。
“我去找扈单仁要人。”
“这件事情应该由本官负责。”苏景行欲上马车返回扈家,却被陆易拦住质问:“如果扈单仁矢口否认,大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准备怎么办?”
“本官是没有直接证据,不过本官的表妹在他手中出了事,他也该负点责任,至少本官能将他禁足。”
“然后呢?”陆易只觉心口有一团怒火越烧越旺,自己的血液都要被这怒火烤干。
苏景行沉默不语,只是一步步靠近陆易,直到近在咫尺,才停下脚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雪儿给你说了什么吧?这是她的计划?然后就交给你了。”
苏景行没有等陆易回答,心中仿佛就有了答案,微微起身就要上马车时,却见陆易微微摇头,否定了一切。苏景行一怔,可也只能如此走下去了,于是在陆易肩上重重拍了几下,这才上了马车。
扈单仁第三次看见苏景行时,心里八成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去买块赌石开开,说不定能开出一个极品鸽血之类的呢!
“苏大人又去而复返,想必是还有话要问?”扈单仁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抬头一看,略带着点疑惑道,“雪儿姑娘是回去了吗,怎么陆大侠还……”
“说你的轿夫把雪儿带去了什么地方?”陆易脾气暴躁,直接无视苏景行,一手掐住扈单仁的脖子,怒喝道。
“这与老夫无关呀。老夫好心安排人送她,怎么她出了事情,还要……老夫冤啊,苏大人,冤枉啊!”
“陆先生,放了他,他说得有道理,说不定是有什么人嫁祸他呢?”
“苏景行,老子不是官府中人,不受你的管辖,你可以滚了。”
陆易吼完这句话后,手中又加重力道,但他能保证扈单仁死不了。
——一炷香,差不多半个时辰,以那四名轿夫的脚程说不定早就出城了。这红袖县虽算得上富饶,可唯一的弊病就是城外山脉太多,只要他们出城上了山,后期要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陆易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恨不能撬开扈单仁的嘴,或者是施展一下他的特殊能力,说不定也能听到扈单仁的心声了。
可惜扈单仁一张口还是喊冤,而陆易也没有奇迹般地听到扈单仁的心声。
“扈家主,陆先生,你们说得都没有错,本官也没有证据证明扈家主是否真的对表妹做了什么,但是按照南辰国的律法,表妹毕竟是乘坐你家的轿子出事的,在那四名轿夫回来之前,依法按律,扈家主只能禁足在家中等候,本官也会派人守在扈家,直到四名轿夫回来。”苏景行说这话时格外平静,仿佛现在出事的人不是他的表妹一般。
不过事实上,表妹也只是苏景行给冉凌雪的一个身份,真要论起来,丢的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
“放了他。”苏景行走到陆易身侧,又凑到陆易耳边低语,“别打死就行。”
陆易听后,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松开了手。
扈单仁只觉得大脑缺氧,晕晕乎乎地跪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苏景行,你管不到小爷。”陆易回身,用力推开苏景行,弯身一手揪起扈单仁的后衣领,那一百多斤的壮汉竟被他像拎小鸡似的一手提着走了。
“苏大人,冤枉,冤枉啊!”
“老夫冤啊!”
扈单仁叫得声情并茂,堪比瓦舍勾栏里的名角儿。
“啊……”
“扈家主。”
“陆易你想做什么?”这话是刚赶来的扈福问的,他方才亲眼目睹他家主子从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像个重磅炸弹一样砸在地上,瞬间三五里之内,仿佛地动山摇。
扈单仁疼得发不出声音,又听到陆易如此的羞辱后,双目变得猩红,心里不知道把陆易骂了多少遍。
——哼,你想知道她的下落,老夫偏就不说,等着给她收尸吧。
“扈家主,你可别逼着小爷对你用些江湖手段。”
“哈哈哈……”扈单仁听罢,强忍着身上断骨般的疼痛,先给自己艰难地翻了个面,才对着陆易,轻轻吐出两个令人恶心的字眼,“走狗。”
“扈家主,你这就错了。”陆易脸上没有半分愠怒,随口又扯下一个谎言,“雪儿自幼走失,她是我师傅的义女,也是我的小师妹,是和小爷一起长大的,就算苏景行是她表哥又能如何,小爷只管小师妹的事情,所以,你千不该万不该动她。”
“哼哼哈哈哈……”扈单仁依旧放肆大笑,“可惜这世上聪明的人都短命。”
“你要是敢让人伤她一根汗毛,小爷就会拆你一根骨头。”
“你敢?”扈单仁脸上的肌肉开始明显颤抖着,他想逃,身上的剧痛却告诉他根本跑不了。
“有何不敢?”陆易反问的工夫,已从腰间抽出马鞭。他起身,一步步,如催命阎王一般,慢慢靠近扈单仁。
“家主快走。”扈福见陆易放了他,马上扑在陆易脚下,死死抱住陆易的双腿,对着扈单仁大喊。
“扈家主,小爷劝你最好不要,否则就很像畏罪潜逃,这样小爷就会想不会打错人了吧,他跑了,就一定没错了,那小爷就把他抓回来,先拆了他下肢的骨头。”
“老夫冤枉,老夫不跑。”
“啊……”
陆易一脚踢开扈福,手中鞭子狠狠落在扈单仁身上,杀猪般的叫喊声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