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们应该去问江伯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呀。”
“那昨晚上呢?”陆易反问时指节爆响,梨花木椅扶手上悄然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我和表哥说了呀,那四名轿夫意图不轨,江伯兮从天而降,将他们一一捆绑起来,随后带走了我,只是不晓得他如何知道了我尾骨骨折的事情,说他那里有一种丸药,可以治疗我的伤痛,我吃了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到客房里了。”
“你猜我信不?”陆易太阳穴青筋跳动,梗着脖子问,“你明明说你见过江伯兮的真容,怎么可能是简单一句就能带过的?”
“我何时说过我见过江伯兮的真容?”冉凌雪突然逼近陆易,狡黠地盯着对方的双眸,想要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我心里想的很多事情,别人不知道,唯有陆易门儿清,我看会算命是假的,作家给了 buff才是真的。
陆易心脏漏了一拍,心中直呼作者救我。
(作者:陆大侠自求多福)
苏景行心中盘算,陆易这个秘密还不能暴露,说不定日后对付江伯兮还用得到,于是上前将冉凌雪拉开,并解释:“别信他,他就是吃醋了,诈一下你,看你的反应,不过看来你是真的看到江伯兮的真容了?”
“怎么可能?”冉凌雪指尖无意识地缠绕发梢,感叹道:“在你们眼中,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怎么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呼,看来陆易这狗男人只是蒙的了。
陆易松了一口气,还好有苏景行在,警报解除。
“罢了,我先去看看那王桐如何了?”说着,陆易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冉凌雪笑了笑,未作言语,但苏景行自然知道她有赶人之意。恐怕经过这次事情,她也难再为自己献计查案,后面肖春桃和江伯兮的事,还得自己亲自出马了。
“本官要查肖春桃的案子,现在要去一趟烟柳巷,那里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去,所以……”
“表哥要去何处,办什么案子不用告知我,我这几日累了,想在县衙中好好休息。”
“可用苏安过来,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便是。”
“表哥若是不信我,多安排些人手,也无妨。”冉凌雪反将一军,心中有些得意,可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她也不指望人家能信她。
谁知苏景行明面上真没安排什么人手,至于背地里,冉凌雪也懒得去猜,反正就算有人看着她也没多大关系。
是夜,苏景行从烟柳巷回来,托着腮,坐在书房里发呆。
——难道是本官错了吗?可不管肖春桃身份如何,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呀!
“大人,属下终于抓到冉凌雪的把柄了。”苏安一下午恪守本分,一直盯着冉凌雪,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发现什么了?”苏景行有气无力地问道。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苏安一面递上他所谓的证物,一面担忧地问道。
苏景行未作回应,只是脸色更黑了些。
“大人。”苏安又唤了一声。
苏景行只是轻咳一声,随手翻看着苏安递来的折子。
没想到只一眼看去,苏景行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苏安,这就是你口中的把柄?”苏景行哼了一声,将折子摔在苏安脚下。
苏安慌忙拾起,定睛细看,说有问题吧,其实还真有问题,冉凌雪在上面详细记录了她今天下午在县衙中见到的一些人。但说没问题吧,冉凌雪记录的那些事的确无伤大雅,尤其对江伯兮毫无助力。
就连苏安也看着那句“厨房葛望葛大叔,是当之无愧的厨神,寄居在小小的红袖县衙中,大铁勺一挥,皆是美味。今天下午,他做了四五十人的饭,结果自己吭哧吭哧地吃了五大碗,还摸摸肚皮说‘勉强塞牙缝,若是贪吃,大家就要饿肚子了’。”
接着写的是任秋风,“任大叔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和活人打交道。那尸体都炸了,浑身恶臭,他还有心情对着肖春桃的尸体比划来比划去的,再给尸体挑蛆吗?不过任大叔,有空还是把您老的痔疮先割了吧?”
下来到了户房李沫,只见冉凌雪毫不客气地写下“糟老头子无趣得很,没甚可写的”。
最后是吏房樊琛,这人是冉凌雪下午才认识的。樊琛还规规矩矩地向冉凌雪行了个礼,闹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樊琛之人有些呆头呆脑,适合做些刻板的整理工作,不过他做事认真也是一大特色。今日无意路过六房,其他人被燥热影响,跑到阴凉处歪着,他还在日头下翻着卷宗,实乃红袖县第一奇才也。”
“哈哈哈……”
苏安刚笑了几声,瞥见苏景行面色难看,赶忙捂住嘴巴。可笑意却止不住,只见他的肩头还在起起伏伏地抖动着。
“这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本官还真当你拿住江伯兮的尾巴了呢?”苏景行揉了揉跳动的眉心,感觉身心俱疲,又道,“算了,随她去罢,本官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这时,只听见一个大烟嗓子突然高声叫嚷着要来规劝苏景行。
苏景行呆愣了片刻,用脚趾头猜,也知这是礼房的韩元。
其实这人才是真正的愣头青,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不过冉凌雪还未见到他,自然没有记录在册。
“苏安,帮本官挡住他……”
说话间,苏景行叹了口气,眼见着愣头青闯进了书房。
“韩元,你还不回家去?”苏景行挑眉质问。
“下官要舍生相谏。”说话间,韩元已跪在苏景行面前,义正词严地说,“大人怎可为美色所困,去烟柳巷那种地方寻欢作乐,简直是弃礼义不顾。”
“本官是去查案。”苏景行深知对付这种愣头青,最好的方式便是直言不讳,他知晓自己目的单纯,韩元也就不会再闹。
“可是大人为了那样一个下贱的女子,毁了自己的名声前途,值得吗?”
韩元这话问到苏景行心坎里了,自从他从烟柳巷出来,街上的流言蜚语便传开了。
什么苏大人金屋藏娇,不知在烟柳巷中买了哪处宅院,宠幸了谁家的美人。
还有这县里接二连三地出事,怕不是苏大人暗地里品行不端,老天降下的惩罚。
韩元这么一闹,苏安也知晓外面的事了,不由得义愤填膺起来。
“那女人就是个灾星,自从她来之后,县衙里就没安生日子。”
“苏安。”
“小苏大人说的是何人?”韩元看了看苏景行的脸色,心中已有几分答案。
“谁说这件事不值得做?”书房外,又是一道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