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哥与扈家交好之后呢?”苏景行问道。
其实这点着实说不通,如果说姚哥在江州府卖胭脂泪是为了避开扈家人,如今不得已回到红袖县,还特意去扈家,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当然是借机污蔑扈家偷取祖传秘方了。”王桐梗着脖子,言简意赅地说完。他许是发觉自己话越多,暴露的漏洞也就越多,故而不再畅所欲言。
可如此一来,问题也就浮现了。既然事实与传闻大相径庭,扈家看似在这件事中处于弱势,姚哥就极有可能是扈长秋失踪的策划人。然而,身为红袖县的乡绅,当初扈单仁为何不说实情,还选择在姚哥被流放后开始售卖胭脂泪?
冉凌雪轻咬着下唇,只觉脑子混乱不堪,这事情恐怕只有作者那家伙知晓!
“雪儿,你还有什么疑问?”苏景行问道。
——有,当然有疑问!首先,我们不能排除这个王桐有问题,那他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当下破局的关键还是扈长秋,哪怕他已经身亡,也得找到他的尸首才行。
但冉凌雪心中的这些疑虑自是不能当着王桐的面直言,所以她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未开口。
“苏大人,我们先回去吧。”陆易提议。
“去扈家。”苏景行说完,顾不得和王桐打招呼,匆匆又走了。
扈单仁望着去而复返的苏景行,呆立在待客厅中,那欲行礼的双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尴尬地悬在半空。
“大人,可是有什么坏消息?”
“本官觉得,当下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大人去而复返所为何事呀?”
“本官想了解当年你和姚本初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苏景行之所以未说“姚哥”,便是在暗示扈单仁,此事自己已有所调查,还请他莫要扯谎,以免浪费办案时间。
“这,在下实有难言之隐,实在难以启齿啊!”
“哦?若扈长秋的失踪与此事有关,扈家主还觉得难以启齿吗?”陆易问得颇为强硬,还刻意提及扈长秋的状况恐不乐观。
“我儿,他真出事了?”扈单仁这话是在问苏景行。
“当下不排除此可能,毕竟这几日他都只存在于王桐口中,你们当时也未派人去王家确认一下?”
“老夫不是和长秋闹了些别扭嘛!”扈单仁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就差老泪纵横了。
“到底是何别扭,让你即便知晓他可能出事,也不想确认他的安危?”陆易在窃听完冉凌雪的心声后问出此话。
“那逆子吃我的,喝我的,我将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他在外听了些风言风语,回来质问我:谁是他亲生父亲,还说要去找亲生父亲,老夫当时怒不可遏,就让他滚出家门,别再回来。”
“你可知他从何处听到那些话?”
“姚本初说的。”
“可他不是哑巴吗?”
“兴许是装的,也或许是写的字,反正长秋走的时候还问了老夫一句……”
“我父亲是不是姚哥?”冉凌雪此刻站在苏景行和陆易两人身后,专心思考问题,许是太过投入,这话脱口而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捂嘴。同时,苏景行和陆易也回头看向她。
被打断的扈单仁更是一拍大腿道:“就是这话,一字不差。”
——可是时间对不上,姚本初是十几年前来到红袖县的,而扈长秋已经二十岁了。等等,其实年龄也未必不能造假。
冉凌雪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摇了摇头,不敢深想。
陆易面露惊色,细细问道:“扈家主,如今之计,只有您如实相告,苏大人才能更快找到扈长秋。”
“这……这……”扈单仁双手摊开,掌心朝上,支吾半晌,只剩叹息,“好吧,老夫告知你们。”
苏景行和陆易跟着扈单仁相继落座,冉凌雪却因尾骨作痛站在陆易身旁。可当苏景行和陆易瞧向她时,她面上不见半分痛苦之色,两人不禁心生怜惜。
此时,厅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却未给厅内凝重的气氛带来丝毫舒缓。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姚家和扈家本是世交,到我这辈已是第四代。这胭脂泪的秘方,我猜测是两家祖先共同研制的成果,也可能是两家各负责一半的酿酒环节,所以我与姚本初手中皆有秘方。在姚本初未到红袖县前,我也曾想在酒楼售卖胭脂泪,可味道与他所酿的不同,也不似年幼时在祖父家中偷喝的滋味。我担心去过江州府的人喝了我卖的胭脂泪,说我卖的是假货,反倒砸了招牌,故而未曾售卖。”
“直至姚本初到来,他主动寻我,言他所酿的胭脂泪虽佳,却也没有幼时的味道。既然两家祖辈都会酿酒,不如一同研究。”
“后来你们用各自的配方,研制出祖辈所酿的胭脂泪?”苏景行眉峰微挑。
“差不多吧。就在姚本初来红袖县五六个月后,我们发现了各自配方的秘密,在不断调整顺序后,成功了。而后我们开怀畅饮,将所酿美酒喝光,当时还发生了一件我此生不愿再提之事,便是夫人她……”
——卧槽,扈单仁他媳妇给他戴绿帽子了?
——戴绿帽子又如何?
陆易已知晓冉凌雪表示震惊的方式,故而不明白她为何如此震惊。毕竟此绿帽非彼绿帽。
“当时,众人皆醉,谁也说不清当时的情形,我当时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一直将此事压下,未曾外传。可两个月后,夫人怀孕了。”
“所以你也曾怀疑扈长秋非你亲生?”苏景行又问。
“何止怀疑,我还背着人,滴血验过,结果未融……”
这下,扈单仁的老泪终是滚落而下。
——难怪这大叔方才抱怨时未提及生育之事,原来是早已知晓自己成了接盘侠,不过他这接盘侠与其他的有所不同。还有滴血验亲本就不科学,大叔仅凭此就怀疑自己的儿子非亲生,想必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也能有所感受,所以遇外人挑拨后,便信了。只是,那人为何偏偏是姚哥呢?
“苏大人,你们说此事会不会与姚本初有关,还有他们那日遇见的可疑之人会不会就是姚本初?”扈单仁似想到什么,突然跪在苏景行面前,“还请苏大人为草民做主,那姚本初定是来与老夫抢孩子的。”
——不对,年龄,姚本初看似五十多岁的模样,又怎会与扈单仁是平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