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电闪雷鸣,突然下暴雨来,徐栩站在窗前,凝视着被雨水氤氲的窗玻璃。
“徐栩,雨这么大,要不在家里住一晚吧?”
伊瑞恩从徐栩身后探出头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竟透露出几分可怜的意味。
“我得回去,晚上还有工作。”
徐栩摇摇头,他不能留在克罗斯家很久,柯斯林已经在光脑上通知他回去开会,就算现在外面下刀子,他也要回酒店。
海曼尔很急促地从楼上走下来,他已经换了一套休闲服,并且拿着车钥匙,不等伊瑞恩反应过来,他便先开口说:
“徐栩,我开车送你回去。”
得知徐栩要走,凯斯亚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不过他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跟阿莱西说:
“我晚上也回军团。”
阿莱西点点头,他不在意凯斯亚是否留下,只是眼神落在徐栩身上,凝神注视着徐栩高瘦的背影,他又想起那天在火场中,徐栩冲破烈火飞向他。
他第二次亲眼见到徐栩的转换形态,那时候,徐栩的身高几乎与他持平,徐栩一双乌黑的眼眸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把他全部心神吸进入其中。
阿莱西近乎沉溺在那样的眼神里,他出神地看着徐栩。
“元帅?”
“我要走了,再见。”
徐栩的声音让阿莱西回过神,原来他拒绝了海曼尔的接送,已经准备离开。
“现在雨太大了,等一等再走吧。”
阿莱西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表面镇静,实际上极为不舍,再次开口挽留。
“维亚已经来接我了,我改天再来拜访你们。”
徐栩看向窗外停在雨中的悬浮车,维亚已经等得很不耐烦,发了五六条信息催促他。
“徐栩,不要说拜访。”
阿莱西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强行维持的平静骤然破碎,徐栩竟从中看出了一丝心痛。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不要把我们当做外人。”
“再等等……”
阿莱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徐栩疑惑地看向他,阿莱西突然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
“徐栩,我送你过去吧。”
海曼尔从杂物间拿出一把伞,他推开门,潮湿的水汽涌入大厅,落在脸上,有些冰凉和湿润。
“好,大家回见。”
徐栩这次没有拒绝海曼尔,他和众人挥手道别,与海曼尔共同乘一把伞,消失在雨幕中。
维亚正坐在副驾上发呆,他开了自动导航来接徐栩,为了保证安全,回程的路上还是让徐栩来开车。
维亚看见雨中隐隐绰绰走来两个身影,高一些的虫举着伞,正低头对矮一点的虫说着什么,远远看去,两虫姿态很是亲密。
维亚又想起安吉尔,他离开以后,安吉尔应该会很开心吧,维亚心底压抑着酸楚,他知道,安吉尔从来没有喜欢过他,自己应该学会放手了。
徐栩拉开门上车的时候,维亚正趴在玻璃窗前,看起来像是陷入感情漩涡的失恋少男。
“维亚,你还好吗?”
维亚立刻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他假装玩光脑,来掩饰自己一颗破碎的少男心。
徐栩看出了点端倪,不过他没有多言,而是沉默地把车开回了酒店。
越泽有了新的部署,他要将明水湖的边境巡防队与其他荒星协作起来,建立一支联合巡查队。
这其中包括频繁的出外勤,部分队员还需要驻扎在一些落后的星球,柯斯林开会的目的就是分配这些工作。
“我马上要被调任到蓝水星,边境巡防队需要一个新的负责虫,这个虫就由大家共同推举。”
柯斯林把徐栩和维亚单拎出来,他们两虫才入职,刚过实习期,资历不够,柯斯林决定把他们俩带在身边,亲自培养。
开过会,维亚还是一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样子,柯斯林实在看不下去,他大手一挥,把徐栩和维亚带到了首都星生意最火爆的酒吧。
“徐栩,千万别跟老大说我带你来酒吧嗷,不许出卖我哦。”
柯斯林还不忘给徐栩打预防针,徐栩点点头,看着柯斯林点了满满一桌子的酒水。
各色鸡尾酒和香槟摆在维亚面前,柯斯林翘起二郎腿,表情散漫,火红色的头发在夜场彩色的舞台灯下散发着一种绚烂的色彩。
他支起身体,端起一杯气泡酒,一饮而尽,散漫的表情骤然收起。
“维亚,今晚你随便喝,我来买单,但是过了今天,你再给我露出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就是丢我们雌虫的脸。”
徐栩认真地听着,忍不住点了点头,他一直没喝水,感到有点口渴,于是趁着柯斯林教育维亚的时候把手伸向桌子。
柯斯林眼疾手快地拦住徐栩,他按住徐栩手下的酒杯,很是郑重其事地解释:
“你今晚一滴酒都不能沾。”
徐栩不明白,既然什么都不能喝,那让他来参加维亚的情感教育课有什么意义?
“今晚带你来,是有任务交给你。”
徐栩神色一凛,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他端正坐直,等待柯斯林下达命令。
“一会我们两个喝多了,你还得开车带我们回去,让你来就是当司机的。”
柯斯林总是喜欢逗弄小孩,看着徐栩一脸无语的表情,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维亚和柯斯林两虫疯狂地相互灌酒,徐栩点了瓶汽水,坐在卡座上发呆,看着两个醉鬼吱哇乱叫。
大约喝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徐栩昏昏欲睡,倒在沙发上已经陷入半梦半醒,朦胧中包房的大门被虫从外面一脚踹开。
徐栩猛然惊醒,看着十几个穿着黑色私服的雌虫鱼贯而入,他们目标明确,上来就架起了喝到烂醉的维亚。
“等等!你们是什么虫,要带维亚去哪里?!”
徐栩神情紧张,生怕这些虫绑走维亚,他站起来叫住了这些虫。
“徐栩阁下,您放心,我们元帅有点私事想找维亚先生聊聊,我们不会伤害他。”
他们说完就抬着维亚往外走,柯斯林已经醉倒在不知名的角落,帮不上忙,徐栩赶紧追出门。
徐栩在走廊里看见了被军雌包围在中央的,一脸冷酷表情的小虫崽,看到徐栩追出过来,他对徐栩轻轻颔首。
小虫崽正是徐栩白天在皇宫里见到的第五军团元帅,谢利菲斯。
徐栩松了口气,至少谢利菲斯不会伤害维亚,估计他们之间有事要谈,徐栩没有继续追过去,看着他们像拖垃圾一样带走了维亚。
维亚应该……大概……没事吧。
徐栩难得有点心虚地想。
——
维亚是被一杯冷水泼醒的,他有意识时,已经身处一个暗不见光的屋子。
维亚尝试着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完了,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口拐卖集团绑架了。
维亚惊恐地进行着头脑风暴,正担心自己身上的小零件是不是缺少了几个时,一个略显稚嫩的童声响起。
“维亚,我让人带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伴随着探照灯打开,谢利菲斯冷酷的小虫身形在黑暗中显露出来。
“我靠,是你,你神经病吗?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想干什么!”
维亚再会情敌,情绪十分激动,他想到自己不仅被谢利菲斯抢了爱人,还要接受谢利菲斯此等羞辱,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咬死他。
“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你这个贱虫,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维亚无能狂怒,他的叫骂让谢利菲斯听得皱眉,他虽然还是小虫的外表,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已经颇具威压。
“立刻马上闭紧你的嘴,你太吵了。”
谢利菲斯冷眼一瞥,他的下属立刻知趣地拿抹布堵住了维亚的嘴。
维亚又发出愤怒的呜咽声,谢利菲斯耳根终于清净下来,他表情略有舒缓,神色却更为严肃。
“我今天只想问你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安吉尔遇到危险,你能像我一样拿命去保护他吗?”
维亚身体一震,他没想到谢利菲斯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谢利菲斯的下属立刻拿下维亚嘴里的抹布。
维亚只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十分不屑,他愤愤不平,不甘心地大喊:
“我当然能做到,那天要不是本少爷晕倒了,能轮得到你救安吉尔吗?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我对安吉尔的爱从来都不比你谢利菲斯少!你凭什么看不起小爷!”
谢利菲斯表情有些复杂,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觉得维亚聒噪起来,抬手示意下属快点再把他的嘴堵上。
“唔唔呜呜……唔唔!”
维亚像一条蛆在地上疯狂地扭动,不停地辱骂。
谢利菲斯不用想也知道他说得不是什么好话,他只是轻叹了一声,语气平缓地继续说下去。
“我希望你能够真心实意地对待安吉尔,如果你答应,我就同意你做安吉尔的雌侍。”
维亚瞪大眼睛,傻愣在原地,似乎消化不了谢利菲斯所说的每一个字,他好像突然被千万大奖砸中了,有些不可置信。
“我太了解安吉尔,他的所思所想,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或许他早已经喜欢上了你,只是觉得愧对于我,不敢面对。”
谢利菲斯缓缓走到维亚面前,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年轻又气盛的雌虫,突然间有些释然了。
“无论如何,我只要安吉尔开心就好。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也不必着急离开,留下来陪伴安吉尔几天。你不在的时候,安吉尔总是失魂落魄,连晚饭也吃不下。”
维亚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从没奢望过安吉尔能回应他的感情,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产生了几分不真实感,好像这一切都是从谢利菲斯那里偷来的。
还没等他开始愧疚,就听谢利菲斯用他那特有的儿童嗓音冷冷地炫耀。
“当然,你也别太痴心妄想,你永远都比不上我在安吉尔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