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气味,令人作呕。
林半夏跟在孙济民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积水。她的药箱里装满了各种药材,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肩膀发酸,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师父,这次的症状...\"她小声问道。
\"发热、呕吐、腹泻,最后全身发黑而死。\"孙济民的声音很轻,却让林半夏心头一颤,\"和你父亲遇到的那次很像。\"
林半夏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药箱的带子。她记得父亲临终前的样子:皮肤发黑,七窍流血,痛苦地蜷缩在床上。那时她才十五岁,却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在痛苦中离去。
\"到了。\"孙济民在一间破旧的院落前停下。
院子里搭着几个简陋的棚子,十几个病人躺在草席上呻吟。几个衙役用布巾捂着口鼻,远远地站在门口。
\"孙大夫,您可算来了!\"知府王大人快步迎上来,\"这瘟疫来得蹊跷,已经死了十三个人了。\"
孙济民点点头,示意林半夏跟上。他们来到第一个病人面前,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色发青,嘴唇干裂。
林半夏仔细观察病人的症状:眼白发黄,舌苔厚腻,脉象浮数。她轻轻掀开病人的衣袖,发现手臂上布满了细小的红点。
\"师父,这不像是一般的瘟疫。\"她低声说。
孙济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说说看。\"
\"病人的症状虽然和瘟疫相似,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不同。\"林半夏指着病人的手臂,\"这些红点排列整齐,不像是自然生成的。而且...\"
她凑近闻了闻:\"病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像是某种药材。\"
孙济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错,你的观察很细致。\"他转向王大人,\"这些病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都是城西的贫民。\"王大人擦了擦汗,\"最近一个月,陆续有人发病。\"
林半夏突然想起什么:\"师父,我记得父亲说过,二十年前江城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瘟疫...\"
孙济民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他快步走到一个病人面前,仔细检查他的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林半夏看见病人的指甲缝里有一丝淡淡的青色。
\"这是...青黛?\"林半夏惊呼出声。
孙济民点点头:\"不错,是青黛。这种药材如果使用不当,会导致中毒,症状和瘟疫很像。\"
王大人脸色大变:\"孙大夫的意思是...这不是瘟疫,是有人下毒?\"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大人,不好了!又发现三个病人,都是...都是林氏医馆的伙计!\"
林半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林氏医馆,那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产。自从父亲去世后,医馆就由几个老伙计打理。她每个月都会去看望他们,给他们带些药材和银两。
\"带我去看看!\"她顾不上礼仪,抓住衙役的袖子。
在城西的一间破屋里,林半夏见到了那三个病人。他们都是林氏医馆的老伙计,此刻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张叔!李叔!王叔!\"林半夏扑到他们身边,眼泪夺眶而出。
孙济民蹲下身,仔细检查三人的症状。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张叔的衣襟上——那里别着一枚铜钱,铜钱上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是...\"孙济民取下铜钱,仔细端详。
林半夏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砒霜?\"
孙济民的表情更加凝重:\"看来,有人想借瘟疫之名,行灭口之实。\"
王大人吓得脸色发白:\"孙大夫,这...这可如何是好?\"
孙济民站起身,目光如炬:\"王大人,立即封锁城西,严禁任何人出入。半夏,你跟我回济世堂,我们要尽快配制解药。\"
林半夏擦干眼泪,坚定地点头。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更是一场揭开真相的较量。
回济世堂的路上,林半夏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父亲临终前的画面。那时父亲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现在想来,父亲的死,或许也并非偶然。
济世堂的灯火一直亮到天明。孙济民和林半夏翻阅了无数医书,终于找到了解毒的方子。但林半夏知道,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是谁在暗中下毒?为什么要针对林氏医馆的伙计?二十年前的瘟疫,和这次的事件又有什么联系?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半夏望着窗外朦胧的雨幕,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为父亲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