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尸臭漫过钞关码头时,林半夏的璇玑针突然在袖中震颤。运河水面漂浮的商船残骸间,七百具缠着水藻的浮尸正随波起伏,每具尸体的膻中穴都插着半截阴月宫梅花针,针尾系着的朱砂符纸被浸透成暗红色。
\"辰时三刻,手太阴经气绝。\"
韩冲的归藏纹缠住岸边歪斜的柳树,金色纹路顺着树皮皲裂处渗入。腐朽的树干突然发出朽木断裂的闷响,树芯里赫然嵌着天启七年扬州盐商赵氏的颅骨——天灵盖被阴刻成棋盘纹路,每个交叉点都对应着《子午流注采补术》的残缺口诀。阿措的苗刀斩在树根涌泉穴,刀刃带起的腥臭淤泥里裹着泛黄的纸屑:\"这些老树根里缠着晋商运阿芙蓉的漕船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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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关街的青石板缝隙渗出靛蓝色黏液,岭南少女的鎏金禁步残片突然灼烫如烙铁。林半夏三枚璇玑针钉住文昌阁飞檐,渗出的不是晨露而是粘稠的脓血——泰昌帝临终前七日的任督脉象图正在血泊中扭曲,每个穴位标注的篆字竟是晋商通过漕船夹舱走私的建州人参数目。街边茶肆的幌子突然无风自动,褪色的\"碧螺春\"三字下渗出黑色经络,如同人体溃烂的经脉。
\"破军·蚀日!\"
云阳子的桃木剑引动晨雾,凝结的水珠突然在半空显影出崇祯三年冬月的瘟疫死者名录。那些名字如同活物般在雾中游走,每个笔画末端都连接着扬州城某处暗巷的阴井。三十六个头戴傩面的巫医从街角暗影中窜出,手中青铜铃铛摇出《河图洛书疫病谱》的诡谲音律——铃声过处,青石板缝里的蓝脓突然凝成数百只蜈蚣,沿着足太阳膀胱经的走向扑向人群。
韩冲的归藏纹暴涨如网,暗金纹路绞碎三块青石板。石板下的土层里露出晋商用九百童尸浇筑的阴维脉阵基,每具童尸的百会穴都插着三寸长的暹罗陨铁针,针尾系着的丝帛上写着天启年间失踪的盐商子女姓名。林半夏的璇玑针突然倒旋,针尖引动星髓化作冰蚕丝——三千蚕丝缠住巫医的曲池穴,竟从他们经脉中扯出半腐烂的《漕盐走私穴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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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的轻笑忽然从琼花观方向传来,裹着玫瑰膏香的风掠过钞关码头。林半夏的璇玑针在此刻突破第十五境\"通虚\",针尖牵引的星髓洪流中浮现惊人画面:扬州城七十二口古井深处,各沉着一尊针灸铜人,铜人丹田穴位置的六瓣梅花印正在渗出黑血。那些血线顺着井壁攀爬,在扬州城地底交织成巨大的任督全息图。
\"坎离倒悬!\"
阿措的苗刀劈开盐商宅邸的朱漆门扉,刀刃带起的木屑突然凝成手阳明经全息图。宅内突然冲出七十九具缠着黄符的僵尸,每具尸体的少商穴都系着天启年间的盐引票据。韩冲的归藏纹绞碎符纸,暗金纹路中显影出更骇人的秘密——晋商竟将阿芙蓉膏混入漕盐,沿着任脉穴位销往十三省。那些装盐的麻袋内侧,全用尸油画着阴月宫的采补阵法。
紫衣女子忽然出现在文昌阁飞檐,鎏金步摇垂下的翡翠骷髅渗出黑血:\"韩道友可知,这些铜人本该镇住扬州龙脉?\"她广袖轻扬,半块双鱼玉佩坠入运河,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涟漪中浮现少年韩冲在七玄门后山修炼的影像,练功服袖口赫然绣着扬州赵氏的族徽。
林半夏的璇玑针突然倒旋,针尾牵引的星髓化作三千冰蚕。蚕丝缠住女子三阴交穴的瞬间,运河底部传来青铜碎裂的轰鸣——沉在井底的铜人突然睁开双目,眼眶中爬出的不是眼珠,而是裹着《瘟疫经络考》残页的尸虫。那些泛黄的纸页上,每个疫病症状都对应着某个经络穴位的溃烂。
\"寅时三刻,该收网了。\"
琼花观方向传来建州萨满的骨笛声,七百浮尸突然直立而起。每具尸体的膻中穴梅花针都射出血线,在空中交织成覆盖全城的任督全息图。林半夏呕出的黑血凝成《瘟疫经络考》残页,韩冲的归藏纹在此刻发出龙吟——暗金纹路中显影的不仅是晋商罪证,更有阴月宫主在秦淮画舫与建州使者对弈的残影。棋盘上的黑子正是扬州城的要穴,而白子......赫然是七玄门后山的某处洞府坐标。
漕运总督衙门的石狮突然炸裂,狮口中滚出三百颗刻着经络图的骰子。每颗骰子落地即化为人形,竟是天启年间失踪的扬州名医——他们腐烂的指尖亮着银针寒芒,沿着扬州城的任督走向布下瘟疫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