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子说道:“咱看热闹归看热闹,可饭还得做呀!先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吧,野兔得扒皮,野鸡要烧水退毛再开膛,一会儿那狍子的内脏也得收拾,这可都是活儿,咱们来人家这儿是帮忙干活的。”
周猎户赶忙告诉她们:“那些兔子肉得多用水泡一阵,做的时候多放点调料,因为没放血。
鸡肉也放水里多泡泡,勤换水,把血水都泡出来,肉能好吃点。”
“嗯,知道了,放心吧。”她们回应着,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忙着收拾。
周猎户把狍子收拾妥当,然后对大娘说:“刚子媳妇,按常理这狍子我该拿回一半的。
但你这儿这么多人晚上要吃饭,我就拿回两条大腿和一块肉得了,剩下的留给你们,人多怕不够吃。”
大娘一听,立刻满脸堆笑:“行,行,周大哥,多亏你打回来的,你再多拿点吧。”
顾锦书坐在墙根阴凉处看热闹,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心里想着:“周扒皮。”
这么多人吃饭,有的还拖家带口,他怎么好意思呢?
狍子肉剁好了,鸡肉和兔子肉也都处理好了。周猎户拿着两条狍子后腿和一块心脯肉回家了。临走时叮嘱二表哥和三表哥:“明天早上早点上山去查看套子。”
走的时候还把狍子皮也捡走了。哥俩乐呵呵地答应着。
在收拾用老洋炮打的那两只野鸡时,可把大家难住了。鸡身上全是枪沙,蒋秀兰姑姑一边用手往外挑,一边惋惜地说:“这可费劲了,白瞎这鸡了,要是不挑干净,谁吃到不得把牙崩了呀?”但这年头肉可是稀罕物,哪能扔掉。
吴婶子说道:“怪不得这周猎户舍得给两只野鸡,原来是打进枪沙了。
刚才他还拿走两条狍子后腿和一块心脯肉,好肉都让他拿走了,真不地道。”
狍子、野兔、鸡肉,终于都收拾出来了。看着两大盆肉,倪婶子惊讶地说:“这肉也太多了,在我们南方老家,过年都没这么多肉。
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我娘家一年就吃两三回肉。”
可顾锦书却总觉得肉不够分。
因为天气热,肉不敢久留,三个锅,每个锅煮一样,做饭的人也分成三拨,两人一拨,负责往锅里下肉的、烧火的,分工明确。
锅开了没多久,炖肉的香气就飘了出来。
做大土坯的人回来了,他们裤腿上、鞋上全是泥,大表哥也在其中。
二姐看到了,赶忙过来给他们打洗脸水。大表哥一边脱掉身上的背心,露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腱子肉。
一旁一个帮工的瞅着大表哥的裤裆,调侃道:“哟,瞧这小子的体格,不愧是当过兵的,长得真壮实。哪家姑娘跟了你,能受得了啊?”
二姐在一旁听到,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赶紧走开了。
二姑在厨房喊道:“大伙赶紧洗洗脸,准备吃饭啦,今天炖的狍子肉。”
那个帮工的也闻到了肉香:“哎呦,这味儿挺香啊,咱们可有口福了,不知道都做了啥好吃的。”
“别管做啥,反正今天饭菜酒水管够。”二姑笑着说道。不得不说,她家这俩儿子今天可真是争气。
“都做啥好吃的了?哎呦,大老远就闻着香味,馋死人了。”又有一波干活的人进了门就大声问。
大娘正在院子里忙活,听到有人问,笑着回答:“今天菜可丰盛了,兔肉炖土豆,小野鸡炖蘑菇,心肝肺炒大葱,辣椒炒肠肚,再拌两个凉菜,咋样?”
众人一听大娘报的菜名,顿时觉得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四个菜,全是肉啊。
吴家婶子说道:“今天的菜就敞开了吃吧,人家办事讲究,不像有的人家抠抠搜搜,啥都舍不得拿出来,拿别人家的东西可一点不手软。”说着,还朝周猎户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出来这话里有话。
大家伙都挺高兴,嘻嘻哈哈地说着嫂子弟妹婶子辛苦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哪能不感谢呢?
二姐又打了两盆水出来,还拿了两盆肥皂,招呼众人过去洗手洗脸,大家轮流洗了,然后各自找地方坐下,准备开饭。
来帮工的人多,屋里坐不下,再加上屋里炒菜做饭烧了不少火,炕热得烫屁股,满屋子热气腾腾,待着不舒服。
强子便做主,让黑妞大姐几个姑娘去借了些桌子和凳子,把饭桌子都搬到院子里,在院里摆了四桌。
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比家里的饭桌大,这样一桌能坐十来个人。菜基本上都是用小盆装,这年头盘子碗少。
再说了,大家都是干重体力活的,也不讲究那些,只要肉多菜好吃就行。
男人们纷纷落座,女人们陆续把菜端上来,强子又把酒拿出来摆在桌上,打开酒瓶盖,把酒一一倒在饭碗里。
那边冯婶子揭开院子里那口大锅,今天煮的是满满一锅二米饭。
这年月粮食产量低,大家平时大多喝稀的,吃干饭的时候很少。锅盖一掀开,米饭的香气飘散开来,满院子都是饭香。
酒菜都摆好了,人也到齐了,酒也倒满了,有人便让主人家讲两句。大伯不善言辞,强子就站起来简单讲了几句,感谢大家顶着大太阳来帮忙干活之类的,表达了一下谢意,然后大家就开始动筷子吃喝起来。
强子同时还感谢了周猎户,感谢他今天打到狍子,让大家能吃到这么多肉。
周猎户边吃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吴家婶子看着他,哼了一声。
“哎呀,这肉炖得真不错,不肥不瘦,香。”陈守林大姐夫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边吃边点头称赞。
在这年月,能吃上这样的饭菜,就跟过年似的。大娘毕竟是丈母娘,见姑爷吃得这么香,说道:“吃吧,明天还有呢。今天我挑了两只小鸡炖的。
还有两只老鸡,看那鸡爪子就知道养了不少年头了。我怕炖不烂,今天晚上先炖一宿,明天就能吃了,到时候再吃。”
大伙儿一听更开心了,明天还有肉吃,外边大家正大口吃肉,不知道厨房这边的情况。
这时冯家婶子把大娘和妈妈叫到厨房,小声说道:“我咋觉得这菜量不太够呢?可别到时候不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