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学院出来后,贺宜宁并未气馁。
“此处不行,还有别处,我就不信了,如今有钱还买不到房子!”
接下来的几日,贺宜宁亲自跑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四处打听哪里有合适的房子能租赁,然而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许多地方要么位置偏僻,要么房屋破旧,根本不适合作为教舍。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合适的,主人听说她是要用来办女学的,立刻摆手拒绝。
“办女学?不行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这房子还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接连四处碰壁,贺宜宁身心俱疲,她失魂落魄地回到谢府。
刚一进门,就碰上了谢奕辰。
谢奕辰看到贺宜宁一脸沮丧的样子,心中暗自得意,忍不住出言嘲讽:“哟,这不是我那厉害的婶婶吗?怎么,办女学的事不顺利?我就说,女子就该待在深闺之中,抛头露面办什么女学,简直是异想天开。”
贺宜宁本就因四处碰壁心情糟糕透顶,此刻被谢奕辰这一顿羞辱,心中积攒的怒火“噌”的一下被点燃。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视着谢奕辰,“谢奕辰!你凭什么对我冷嘲热讽?兴办女学是为万千女子谋出路,何错之有?自己没见识就别在这说风凉话!”
谢奕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往前逼近一步,脸上满是不屑。
“谋出路?别自欺欺人了!别以为你嫁给了谢知砚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你们这女学是办不成的!”
贺宜宁再也按捺不住,抬手“啪”的一声,重重打在谢奕辰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打得谢奕辰脑袋一偏,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谢奕辰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贺宜宁竟敢动手。
紧接着,他暴跳如雷,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像铜铃,怒吼道:“贺宜宁,你竟敢打我?我今日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着,他撸起袖子,张牙舞爪地朝贺宜宁扑过去。
就在这时,褚升迅速上前,一个箭步挡在贺宜宁身前,稳稳架住谢奕辰的双臂。
谢奕辰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嘴里还不停地叫骂:“放开我!你是何人?竟敢在谢府放肆!”
贺宜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谢奕辰狼狈的样子,冷冷地说:“谢奕辰,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绝不轻饶!”
贺宜宁不想再与他纠缠,使了个眼神让褚升放开他,随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谢奕辰很生气,但又害怕褚升再次出手,只能用充满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贺宜宁,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这笔账,我记下了!”
谢知砚回府后,立刻听说了此事,他对贺宜宁既心疼又愧疚,对谢奕辰更是愤怒到了极点。
谢知砚本想去找谢奕辰要个说法,然而贺宜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阿砚,不必了,我不想与他有过多纠缠,以免再生事端,更何况今日我也出手打了他,没有吃亏。”
谢知砚将贺宜宁揽入怀中,“打得好,下次想教训他,让褚升动手就是,把你手打痛了,我心疼。”
贺宜宁微微一笑,又叹了口气,“我现在担心的是女学教舍的问题,阿砚你不知道,这几日我转了好多地方,那些人都不肯把房子卖给我或者租给我。”
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谢知砚思索片刻,道:“女学教舍的事儿,我有办法。”
说着,他走进卧房,从衣柜最里面的暗格里拿出一份地契,递给贺宜宁。
贺宜宁疑惑的接过地契,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双眼,“阿砚,你不是个清官吗?哪里来的这么大处宅院?”
贺宜宁凑近了些,轻声道:“难不成你......”
“放心,不是收的贿赂,”谢知砚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地解释,“这处宅子是父亲留给我的,一直闲置着,地方不大,但用来办女学绰绰有余;
而且后院还能多砌一堵墙,隔出来做成我们居住的院子,我打算等你女学的事儿安顿好,我便去和母亲说分府别住。”
贺宜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看着谢知砚,高兴地抱住他,“太好了,阿砚,谢谢你!”
次日,贺宜宁和谢知砚一同前往那处宅子。
宅子位于京城的东南一隅,环境清幽,远离尘嚣。
走进宅子,只见庭院宽敞,房屋虽然不算华丽,但十分整洁。
贺宜宁四处查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知砚,这里真的很不错,用来办女学再好不过了。”
她一边夸赞,一边畅想着女学办好后,女子们在这里读书习字的场景。
但这处宅院的事,很快就被谢奕辰得知了。
他四处让人散布谣言,说贺宜宁办女学是别有用心,会败坏京城的风气。
一时间,京城中议论纷纷,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对贺宜宁和女学产生了误解。
不但如此,谢奕辰还将谢老太爷单独给谢知砚留了大宅子的事,添油加醋地告诉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自是心中不痛快,一大早便让人将谢知砚与贺宜宁叫来了前厅。
快要入秋了,早晨有些微凉。
贺宜宁和谢知砚刚走进前厅,还未行礼,谢老夫人便开口道:“砚哥儿,听说你把你父亲留下的宅子,拿去给你媳妇儿办什么女学?
这可是你父亲的遗物,哪能让外人住进去?现在,你立刻把房契交出来!”
谢老夫人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悦,他和谢老太爷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成婚后也算相敬如宾。
直到谢老太爷娶了谢知砚的母亲,他们之间就彻底没了夫妻情分。
从前他不在意自己和儿子就算了,竟然还偷偷给谢知砚这个妾室生的儿子,留了那么大一处宅子!
谢知砚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回应:“母亲,这宅子是父亲留给我的,如今宜宁兴办女学,正需要这样一处地方,我自然要支持她,房契,我不能交。”
谢老夫人一听,瞬间变了脸色,将手中握着的佛珠串子扔在地上,捂着胸口哭闹起来。
“你这没良心的!若不是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这番成就?如今竟这般忤逆我,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