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排铺面,一开始只有一家是柳家的,后来随着码头开放,这地方就成了县城商业最繁华的地段。
柳家的势力起来后,用了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明争暗抢,现在,一大半的铺面就全到了他手里。
另外一小半,则被另一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王家霸占着。
这两股势力不相上下,多年来对平原县城的掌控权也是分庭抗礼。
前两年,王家的后台出了些事,元气大伤,才让柳家得以一家独大。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只在经商上靠着口碑好赚了个家大业大,要是对上柳家和王家,那几乎是没有胜算。
宋立春没有自不量力到来码头跟人抢地盘。
“我看中的铺子多了,这一条街我还都看中了呢,问题是看中了也没用。咱们走吧。”
“你倒是一贯识时务。”沈齐会心一笑,“不过,我听说王家长孙前几日从军营赶回来了,听说是立了大功的,很是得上面重用,风头之盛,连柳家也要避他三分。你猜猜看,王家前两年被柳家夺去的东西,他们会不会借机抢回来?”
宋立春不解,“他们两家龙争虎斗,关咱们什么事?”
沈齐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没准咱们能趁机捡几个铺面,所以让你先选了再说。”
这里的铺子可贵得很,一个三开间带住人后宅的铺面,就要卖到一千多两银子,几乎和沈齐之前买的那个三层的酒楼差不多价钱。
沈家给的聘礼现银一千两,她自己全带回来了,倒是差不多够买一个铺子 。
“我肯定选个带后宅和水井的铺子,这样做什么生意都方便。”
“好。”
宋立春本以为沈齐只是跟她说笑的,谁知,几天后,就听说王家长孙找到了柳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柳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当晚便被全部押送进京。
这个消息,还是紫娟告诉她的。
“柳家通敌叛国?”宋立春太震惊了。
柳家是平日里无恶不作,可这个罪名也太大了。
而且,若是柳家真通敌叛国,那平日里行事更要小心谨慎才对,怎么会嚣张跋扈到人人憎恶,也太过显眼了。
紫娟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沈家受柳家欺负,今天终于大仇得报了。
“你可别不信,走,我领你过去看。”
紫娟把人带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你看,这酒楼还是少爷独立做的第一个生意呢,当时咱们两个可没少跟着费心费力,结果就被柳家用下三滥的手段抢了去。”
她又指了指隔壁贴了封条的柳家酒楼。
“我相公消息灵通,可是私下里听知情人说了,那王家人就是在这酒楼里搜出柳家人私通别国的证据的。真是不敢相信,一堆来往信件呢,全藏在最里头那间包厢里。柳家人刚开始还喊冤,可人证物证都在,他喊冤也没用,最后还不是乖乖认罪。”
“最里面那间包厢?”宋立春忽然想起来了。
沈家这边的酒楼开张之前,沈齐还请邱县令在那里吃过饭,当时,她和舅舅也在。
等待饭菜的间隙,沈齐还曾出去过一趟,她当时还问他,都快开饭了他怎么还要跑出去,沈齐当时说,是要去隔壁自家酒楼看装修进度。
怎么偏偏,就这么巧呢,那罪证,竟然是从那间包间里搜出来的。
柳家人一个不剩都被带走,自然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全部停摆。被封的这个酒楼不说,就连抢的沈齐的隔壁酒楼,今天也是人去楼空,连大门都是开着的。
两个女子当时为这酒楼费了不少心力,想着柳家人的罪名坐实后,没准这酒楼还能回到沈家手里,两人当下一对视,心有灵犀般,都想到了进去看看。
大门没关,两人走进去,听到楼上有动静,就一路寻着上了三楼。
没想到,居然是魏胖虎的爹,包工头魏明远。
“魏叔,你怎么在这?”
这个三楼的包间,与柳家搜出物证的包间一墙之隔,宋立春看那墙面,还有刚刚刷新过的痕迹。
魏明远指了指房顶。
“夏天雨水多,上面房顶被冲漏了一块,这边墙壁都泡发霉了,因为当初是我负责装修的,所以柳家人还是找了我负责,我就重新修了下屋顶,这墙壁也粉刷了下。没想到,房顶还没修补好,柳家人就被抓了。”
原来如此。两个女子也不懂修缮的活,听他这么说也就信了。
只是,宋立春突然又问了一句。
“魏叔,当时隔壁柳家的酒楼,也是你负责装修的吧,他们那包间有什么机关吗,是怎么做到藏罪证这么久才被发现的?”
魏明远脸色一滞。
“机关我倒是不清楚,这么秘密的事,人家当然不会让我一个外人知道了,对吧?”
“好像也是。”宋立春点了点头。
魏明远先离开的酒楼,转了个弯,却是又去了沈家另一个酒楼。
他一进去,见到沈齐便开始擦汗。
“少夫人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刚才她问我话,把我惊出一身冷汗来。”
当初两家酒楼装修,都是魏明远负责,那柳家包厢里的机关,不是他弄的还会是谁?这事,可是连柳家人自己都不知道的。
至于那一堆罪证信件,当然是沈齐的手笔。
魏明远当时听了沈齐的话照做机关时,哪会想到他是为了有朝一日方便陷害的柳家的。
若是上面的人跟宋立春一样,忽然连设计这个机关的人都要查问,他还真要想个理由把自己摘出去。
“沈秀才,我可被你坑惨了。”
“魏叔现在跟我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真有人问起来……来,我教你如何解释。”
魏明远还是觉得罪孽深重。
“要是通敌叛国的罪名真坐实了,可会牵涉柳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啊。我,我,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了。”
沈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理负担。
“魏叔,我替被柳家残害的姑娘们,谢谢你。”
“我,我……”魏明远的罪恶感,终于消了大半。
宋立春和沈齐同坐一辆马车回的家,却是一路无话。
一向话多的人忽然间变得沉默,沈齐还有些不适应,等回到房间关起门来,他开口道:“想问什么,尽管问,免得憋出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