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昏暗的视线中,狭窄的楼梯盘旋而上通往黑暗处,似一道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阶梯。
元茵停在了三楼。
进门时她不由停顿了一会儿,有些出神的望着对面那扇门。
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强迫自己从难以言述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回到住所后。
元茵直接把从楼下超市买的食材提进了厨房。
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饿的筋疲力尽。
先打开一瓶营养液喝下去垫补垫补。
再蒸上米饭,炖上肉和菜。
刚走出厨房,手环就提示有来电。
她皱眉看着手环弹出的视频通话——是毒白打来的。
她点击接通,全息画面里显示出毒白的身影。
“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事。”毒白一脸神秘的说,“我新收了一个手下。”
“所以呢?”元茵皱眉问,“你收手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语气真冲,不过这事儿多少跟你有点儿关系。”毒白转移镜头,“这个叫尼莫的小子,不是你邻居么?”
尼莫?
元茵略显惊讶的看着视频里的尼莫。
他本应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和脏污,此刻正满脸笑容讨好的看着毒白。
“他怎么去你那了?”元茵问。
“我正找人试药,他就主动凑上来了,这小子胆子是真大,什么药都敢试。”毒白嘿嘿笑着说,“对了,任务计划有几个环节需要当面商议,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吧,我换住所了,把新地址发你。”
“行,等我吃完饭就过去。”元茵说。
元茵关闭全息屏幕,看着厨房里氤氲的热气。
看来尼莫的确没死。
只是他的样子看着很不正常。
露西曾说尼莫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这样的一个人,首先智商肯定没问题。
他这个时候选择投靠毒白,应该是另有所图。
吃完饭,元茵根据毒白给的地址来到了他的新住所。
这是一栋六层高的老房子。
毒白就住在最顶层的阁楼里。
走上宽阔的天台,元茵看到了他那台黑色悬浮车。
对于有悬浮车一族的人来说,住阁楼确实方便一些。
确认了一遍门牌号后,她按下门铃。
很快,门开了。
元茵一走进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惨叫声。
这刺耳的声音令她有些不适。
毒白见她皱眉,说道:“尼莫在试药,应该快结束了。”
几分钟后,惨叫声渐歇。
“oK了,我们谈正事。”毒白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长方体设备放在桌上。
他点了一下设备上的按钮,一张全息地图从前方显现。
地图上标注着一个红点,一个蓝点。
红点旁写着伦科药业,蓝点旁写着港口。
两个点之间连接着数条虚线,分别是运输路线1、运输路线2、运输路线3……
在每一条运输路线的不同位置又标注着几个黄色问号,有的甚至标了好几个。
元茵猜测,黄色问号代表的应该是每条路线所面对的问题和困难。
“这是从伦科到港口的地形图,后天凌晨一点,伦科送货的专用冷藏车会从这几条路线的其中一条经过,我们要护送的货物就在其中,伦科的冷藏车虽然有免检,却也要防止路上出现临时抽检的情况,这个周霖到时候会入侵这几个路段的监控,并与我们及时沟通,如果真的出现临时抽检,我们就要更换路线。”
“还有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毒白说,“伦科那边的人刚传来消息说,从早上开始,就有两个可疑人员在轮科药业周围徘徊,他们的人经过跟踪,发现这两个人最后回了治安署,这两个官方人员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会持续关注,这也是个能对计划产生影响的因素。”
元茵若有所思,如果她没猜错,伦科说的那两个官方人员应该是严知序和维克。
她昨晚才刚给两人透露了伦科药业有问题,今天一早这两个人就去了那边排查,倒是非常敬业。
“再就是装备。”毒白继续说,“分部那边装备库里的家伙足够了,明晚十一点前到分部集合拿装备。”
“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元茵说,“从分部的出发时间确定了吗?”
“不能太早去,会引起注意,也不能太晚去,会迟到。”毒白说,“从分部的出发时间就定在晚上十一点半吧。”
元茵表示没问题。
“那计划就这么定了。”
毒白将全息屏幕关闭。
“还有一件事需要与你协商。”毒白说,随即他看了眼手环,“稍等片刻,新药送来了,我下去取。”
毒白刚离开。
客厅一边的房间门从里面打开,身形单薄、脸色发白的尼莫,一身脏污的走了出来。
他一脸讥讽的看着元茵,“你和毒白干的都是违法的勾当。”
元茵没有否认,这不是她能选择的。
不过尼莫却是自己主动撞进来的。
“现在你也是了。”元茵说。
尼莫对她露出一个荒谬的笑容,“因为我发现,正常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只会被一点一点蚕食,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一口吃掉了,既然都要活着,那我为什么不能成为吃人的那一个?”
“所以,你找毒白是在拿他当跳板?你的目的是加入虹光?”元茵说。
“没错。”尼莫直接承认了。
元茵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
“再错能有那些上位者们干的屁事错吗?”尼莫轻笑道,“当环境错了,人就连向往美好都是错的,环境错了,我父母错了,吉娜也错了,那我做的选择就是对的。”
“吉娜没有错。”元茵看着她。
“那她为什么死了?我的妹妹为什么死了!”尼莫激动地反问,他的眼神中满是愤恨,“虽然他们是被那群难民杀死的,可我却并不认为那群难民有错,他们只是没有了活路而已,而逼迫难民的那些人,也是听从上面的命令才这么做的,他们好似也没有错,那到底是谁错了呢?”
元茵沉默不语。
尼莫的表情似哭似笑,“现实告诉我,就是我们错了!”
“也许是吧。”元茵说。
这是尼莫的选择,她没有资格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