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舅舅的质问。
卿意微敛了下眉梢。
舅舅并不知道她跟周朝礼要离婚了。
当初嫁进周家时,外婆还未过世,她也总是报喜不报忧,都认为她在周家过得好。
何况周家还有老太太给她撑着腰。
如今舅舅身体垮了,这个节骨眼卿意不知道怎么跟舅舅说这事儿,怕他受不了刺激。
她不知怎么回答,周朝礼向来不参与她们家的任何事。
上次奶奶定了包厢专门提及外婆忌日,他是清楚的。
只是不想来罢了。
往年外婆在世时,回门他勉强陪着过来了,外婆去世后,他再也没走动过李家。
卿意直接就转移了话题:“先摆放祭品吧。”
这时。
“周老太太来了。”李家人通报了一声。
老太太今年九十来岁了,行动不便,拄着拐杖。
手里还提着外婆生前最爱的糕点,以及叫花鸡。
卿意上去迎接她:“奶奶。”
老太太笑了笑,把东西递给卿意:“摆上吧,这叫花鸡,语琴生前最爱吃,我特地赶早做的,还好来得及。”
“奶奶有心了,外婆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李婉慧与李成林都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好久没见,都寒暄了几句。
李成林眼神却频频看向门口。
今日周家来的,只有周老太太一人。
老太太看了看李成林,开口说道:“别看了,朝礼一会儿就到。”
李成林哼了声,没说什么。
他这个外孙女婿不知道怎么做的,三周年忌日都不放心上。
李婉慧清楚卿意和周朝礼的事儿,帮着打了个圆场:“先摆祭台吧。”
吱吱撸起了袖子,糯声糯气的:“我也帮妈妈摆~”
吱吱讨人喜,纷纷夸她懂事儿,卿意弯身递给她纸钱:“那你把这个放过去,一会儿烧给太婆。”
奶奶这时走到了卿意面前。
“小意,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朝礼,看看他到哪儿了?”
卿意垂眸摆放着水果,轻声的道:“他要是在忙,就不必过来了。”
原本她也没有期望他能来。
在上一世,她已然看透。
这一世她不想再跟周朝礼有什么牵扯,所以外婆的三周年忌日,他不来也没所谓。
老太太脸色却严肃了几分:“那怎么能行?我跟他说好的,他在公司忙,一会儿就过来了。”
“这种事儿他要是跟我打马虎眼,我给他腿打断!”
卿意拧了下眉梢。
奶奶也很轴,她这时候要是不打,怕是也会被奶奶缠着。
外婆忌日上,她不想找不痛快。
于是,她迈步走到旁边树荫下,给周朝礼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
才被人不紧不慢的接了起来。
“有事吗?”
电话对面,男人的声音凉薄又平静。
奶奶已经提早说过,可现如今他这语气听上去,是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的。
这通电话不打还好,她能够想象到他的态度。
一打过去,她想要说的话,瞬间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紧梆梆的难受。
好似她上赶着求他似的。
“朝哥,快过来帮我看看这儿行不行,跟谁打电话呢?”
电话里,传来了阮宁棠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挑什么东西。
卿意深呼一口气,几乎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她沉着脸往回走。
大家都在忙碌,但都心照不宣的等着周朝礼过来进行忌日仪式。
可左等右等,一小时过去了。
周老太太脸色都难看了。
卿意微微敛下眉眼,并不意外这种境况。
傅晚冷着一张脸:“周朝礼是个什么东西,让大家都等着他,好聚好散他不知道吗?都要离婚了还摆谱!”
“没事。”卿意平静的开口:“他不来才是正常的。”
今天他仍旧在陪着阮宁棠。
她的任何事儿,都是比不上阮宁棠重要的。
周老太太看着卿意:“刚刚你打电话问他,他怎么说的?”
卿意轻抿了下唇瓣:“他在忙。”
李林成冷笑了一声:“有多少钱赚不完,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忙?”
卿意没有说话。
他不是忙。
只是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无足轻重。
准确来说,她根本就从未被他看进眼里过。
老太太脸色难看,面对了舅舅的苛责,她出声说好话。
又去给周朝礼打电话。
只是这回,那边的电话没有被接通。
老太太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在祭拜仪式即将开始时。
卿景福来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没人通知我?”
李婉慧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卿意看到卿景福,冷冷的皱了一下眉,她挡在母亲面前:“这里不欢迎你。”
他不请自来,自然是放不下李婉慧手里的腾飞。
他在外面找了赵桃当小三,一边拖着李婉慧不肯离婚,而赵桃的女儿阮宁棠,是卿意婚姻的插足者。
她们真不愧是母女,当小三成性,还总逮着他们一家薅。
卿景福皱眉,冷着脸看她:“你眼里还有尊卑吗?我是你爸爸,你外婆的忌日,我还不该来了?”
企业家,不论大小,只要原配没离婚。
总会要顾及颜面的来参与这些事儿。
卿景福都踩着点儿的来。
可周朝礼干脆是不来了,他根本没打算尊重过这段婚姻。
卿意现在才觉得。
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自尊心。
李婉慧皱着眉要上前,却被李成林拉住。
他冷着脸走上前,挡在了卿意的面前:“你非要惹事儿是么?”
卿意看着舅舅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比起之前瘦弱了不少。
她骤然鼻尖发酸,扭过头去,眼眶泛红。
从小,挡在她面前替她主持公道的,永远是舅舅。
不论是读书时还是工作时。
舅舅在她的生命里,担当起了父亲的角色。
可命运如此的捉弄人,一场大病让他记忆中的高大魁梧,变成这么瘦弱,哪怕他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他仍旧挡在她与母亲的面前。
卿意深呼一口气,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泪:“舅舅,您进去休息,我跟他说。”
李林成看她泛红的眼眶:“怕什么?舅舅只要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到你们娘俩头上。”
卿景福脸色难看,在场似乎没有任何人欢迎他。
他看到周老太太在场。
“真是团结一家人。”
卿景福讥诮的笑了笑,他看向卿意,声音低了几分,确保周老太太听不见:“你明知道周朝礼的心在宁棠身上,我身为你爸爸,也不想看你钻牛角尖,你们干脆就离了,你好,宁棠他们也好,省得别人说你连个男人心都抓不住。”
卿意近乎是呼吸一窒。
他字字句句如同刀子,故意的她心窝子戳。
卿景福看着她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道:“你努力了这么多年讨好他,有成果么?你外婆的三周年他都不来,拖着也无意义,你离了,成全了他们,朝礼还能念你点好。”
越听,卿意越发想笑了。
究竟是她不离,还是有人拖着不想离?他不离无非就是要哄着奶奶,怕奶奶有个好歹。
奶奶年事已高,等什么时候老糊涂了,也就是阮宁棠登门的时候。
既要又要还要的拖着她,到时怕是会直接一脚把她踢出周家。
所以她与周朝礼没什么好谈的,已经上诉离婚。
至于离婚,她也会找个时间给奶奶打预防针。
卿意脸正准备说话,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抱歉,有些事耽搁,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