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进卓脸色苍白道:“下官倒是听说,侯爷在凤门关时就已下令,要彻查雍凉吏治,打击豪强……这,这怕是要动真格的了吧?”
刘修一听,更是汗如雨下。
他平日里就没少收受地方豪强的孝敬,这要是被查出来……
“不行!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刘修咬牙道。
“得想办法先探一探林羽的口风!实在不行,也得找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替我们美言几句!”
何奉沉吟道:“林羽身边的亲近之人,无非就是那位听风楼的李瑶姑娘,张兴,以及侯府颇受信重的管家严觉。”
“李瑶执掌听风楼的密探和情报,性情又古怪冷淡,完全就接近不了,更不可能向我们透露丝毫信息。”
“至于张兴,勇则勇矣,却是个粗人,未必肯掺和这些事。”
“那位严管家,听说为人精明,或许可以试试?”
刘修眼睛一亮。
“对对对!严觉!我这就备上一份厚礼,亲自去拜访他!”
马进卓也连忙附和:“下官也同去!”
何奉想了想,默认的点点头。
于是,雍州的三位最高长官,竟不顾身份,悄悄的备上了重金和厚礼。
如同做贼一般,前往平西侯府,拜访一个小小的管家,严觉。
严觉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普通,眼神却透着精明。
他是林羽原身父亲还在时的老人了。
面对三位大人的屈尊降贵,和丰厚见面礼,他表现的极为受宠若惊,偏偏又滴水不漏。
无论刘修等人如何旁敲侧击,他都只是笑呵呵的打着太极,绝口不提及林羽的态度和接下来打算。
推辞说,侯爷舟车劳顿,需要休息。
待休整好了,自然也就会召见各位大人。
刘修等人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更加的没底。
不仅仅是他们,雍凉两州的其他官员,尤其是屁股底下还不干净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一时间,雍州城内暗流涌动。
官员们私下里频繁的走动。
互相串联,打探消息,交换情报。
有人试图通过贿赂侯府的下人来尝试获取信息。
也有人则将主意打到了张兴和铁柱身上,送钱送物,更有送美人的,无所不用其极。
可惜,张兴和铁柱都是跟着林羽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对于这些糖衣炮弹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将几个跳得最欢的官员直接打了出去。
还有些人,病急就乱投医,竟然开始了在家中烧香拜佛,每日早中晚三次,祈求神明的保佑。
整个雍凉官场,都笼罩在一片压抑而恐慌的气氛之中。
他们就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也不知林羽即将落下的屠刀,会砍向谁的脖颈。
就在人心惶惶的第四天清晨,平西侯府终于传出了命令。
三日之后,于州城演武场,召开雍凉二州所有文武要员大会!
此令一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官员们都明白。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刘修、何奉、马进卓等人更是面色惨白,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一些自认清白或早已投靠林羽的官员,则暗自冷笑,准备瞧一场好戏。
而那些心中有鬼的,则彻底陷入了绝望。
终于,三天后,大会之日来临。
雍州城外的演武场,早已被平西军清场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气氛肃杀。
近百名来自雍凉二州的文武官员,按照品级,战战兢兢站在了演武场中央。
阳光刺眼,却驱不散他们心中的寒意。
辰时正。
随着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林羽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可眼神冰冷,如同腊月的寒潭。
他缓缓扫过台下的众人。
所有被他目光扫及的人,都下意识垂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林羽站定,并未立刻开口。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一般,压在所有官员的心头。
不少人已经开始双腿发软,冷汗浸湿了官服。
许久,林羽才缓缓开口。
“诸位。”
“想必,都知道前些时日的雍州大营和凤门关的事情了吧?”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可台下的官员们,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孙百进、单新二人,身为本侯一手提拔的将领!受我之恩,却不思报效,反而勾结乱党,裹挟兵卒,悍然反叛!”
林羽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出鞘的刀刃,带着森然杀气。
“此等的忘恩负义,背主求荣之辈!死有余辜!”
“更是雍凉之耻!平西军之耻!”
他猛然一拍身前的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台下的不少官员们吓得一个哆嗦,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如纸。
一些胆小者,甚至直接瘫软在地。
而自认坦荡或早已归心的官员,则神情肃然。
林羽冷冷望着台下的百态,杀气腾腾的继续道:
“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
“孙、单二人敢如此的猖狂,背后若无尔等之中某些人的默许、纵容,甚至是暗中勾结,他们又岂能成事?”
此言一出,演武场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不少官员们脸色煞白,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刺史刘修更觉得双腿酸软,几乎就要站立不稳。
林羽并未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声音愈发冷冽。
“本侯既然回了雍凉,那么就非是享乐,乃为整肃!”
他猛然一挥手。
李瑶就出现在了高台一侧,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卷宗。
她脸色清冷,只是平静的开始宣读:“雍州别驾,贺松年!与叛将孙百进暗通书信,许诺事成之后,助其掌控雍州粮道,证据在此。”
李瑶将一封书信高高举起。
书信上,赫然是有着贺松年与孙百进的印信。
被点了名的贺松年,是一个平日里养尊处优、颇为自傲的中年文官。
此刻的他面如死灰,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他嘴唇哆嗦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拖下去!查抄家产,严审同党!”
林羽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立刻有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上前,架起瘫软的贺松年,毫不留情拖离了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