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面浮着层诡异的油光。沈予安蹲在乌篷船头,指尖划过水面,带起一串蓝绿色的涟漪。老渔夫缩在船尾,浑浊的眼珠里映出沈予安耳后新生的鳃裂——那两道细缝正在缓慢开合,渗出腥甜的黏液。\"沈先生,您这...\"老人话音未落,船底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木板。
沈予安扒开船板缝隙,瞳孔骤然收缩——水下悬浮着个巨大的肉茧,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人形黑影。更骇人的是肉茧表面黏着七枚青铜铃铛,正是前几日沉入河底的那些。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与沈予安掌心的蓝印产生诡异共鸣。
河心突然翻起浊浪。肉茧裂开道缝隙,探出只覆盖青鳞的小手,五指张开时指间蹼膜清晰可见。沈予安拔出分水刺,却发现铁刺表面结满冰霜——这绝非寻常阴物,而是融合了他血脉的\"东西\"!老渔夫突然惨叫,他的左臂不知何时缠满了黑色发丝,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退后!\"沈予安斩断发丝,黑血喷溅在船板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肉茧完全裂开,里面浮出个半人半鱼的怪物:上半身是惨白的婴孩,下半身却长着覆盖鳞片的鱼尾。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脸——五官与沈予安有七分相似,右眼却是水猴子的竖瞳!
怪物咧嘴一笑,满口细密的尖牙间吐出串气泡,在水面组成几个字:\"爹爹,回家\"。沈予安猛然捂住腹部——那里的旧伤疤突然崩裂,蓝绿色的血滴入河水,顿时激起更多肉茧从河底浮起。每个茧中都隐约可见扭曲的人形,有的长着蹼爪,有的生着鳃裂,但全都带着沈予安的特征。
河岸芦苇丛中传来\"沙沙\"声响。七具穿着嫁衣的女尸不知何时已站在浅滩,腐烂的手指间缠绕着红线。她们齐声吟唱:\"血肉亲,骨血连,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歌声中,最先出现的怪物婴灵突然扑向沈予安,蹼爪直取他心口。分水刺贯穿怪物胸膛,却带出大团蓝绿色血雾——那分明是沈予安自己的血!
老渔夫抄起船桨砸向怪物,木桨却穿体而过。更恐怖的是,沈予安右臂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鳞甲。怪物趁机贴近他耳边,用沈予安的声音轻声道:\"你杀不死自己的骨血...\"话音未落,河底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枚生锈的铜钱,钱孔中钻出密密麻麻的黑发。
千钧一发之际,沈予安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分水刺上。染血的铁刺突然变得滚烫,刺入怪物眉心时爆发刺目金光。所有肉茧同时炸裂,里面的畸形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女尸们的红绳应声断裂,化作血雨落入河中。怪物婴灵不甘地尖啸,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最终只剩那枚晶莹鳞片沉入水底。
当沈予安浮出水面时,朝阳已经升起。老渔夫颤抖着指向他的右臂——鳞片褪尽后,皮肤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牙印,组成个完整的往生咒。而河心的漩涡里,隐约可见口红漆棺材正在下沉,棺盖上趴着个模糊的影子,看轮廓像是个正常婴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