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梁安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
南方的夏天,那真是热得不像话,人在屋子里,那跟蒸笼没有区别。
梁安从床上坐起来,浑身汗水,感觉后背黏糊糊一片,别提有多难受。
从枕头底下摸出菜刀别在腰间,来到房门前,把支撑房门的木棍拿开,打开房门走出去。
整个梁家小院静悄悄,养父母他们都不在家里,也不知道是下地干农活了,还是外出躲清闲了。
人不在也好,省得见面摆着一副死人脸,瞪着死鱼眼。
梁安把昨晚吃剩的鸡骨头,一股脑朝院墙外倒,等大黄狗浪完回来吃。
从摇水井摇了一桶水,提到冲凉房,洗掉身上的汗臭味,换上干净的衣服。
回到厨房一看,只有一锅稀粥,一点菜也没有。
梁安点了一根烟,哼着歌,走到了鸡圈前,伸手挑了一只大肥鸡,手起刀落给宰杀了。
把鸡拎回厨房,烧热水烫几分钟,拎出院子外,轻车熟路地拔毛。
“哟,三哥杀鸡呢!”
院子外,一个长得流里流气的青年,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看。
梁安抬眼看了这人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是村子里游手好闲的那类人。
每个村子都有几个这样的人,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偷鸡摸狗。
“你叫什么来着?我的脑子受过伤,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啦!”梁安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奈。
站在门口的青年听到这话,赶忙走上前几步,热情地自我介绍道:“三哥,我是咱们村东头的张建国呀!您忘了吗?”
梁安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个年代出生的人,取的名字都特别有时代特色,不是叫建国,就是叫建军,再不济也是个援朝啥的。
“建国啊!原来是你小子!”梁安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这时,张建国满脸笑容地看着梁安,关切地询问道:“三哥,看您这忙前忙后的,需要我帮点儿啥忙不?”
梁安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后点了下头,缓缓开口说道:“进来吧!”
“好咧!”张建国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嘴里应声道。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迈进了院子里,走上前来,挽起袖子,蹲下身去,熟练地开始帮忙拔起鸡毛来。
等拔完鸡毛,梁安把这些鸡毛就丢在院子里,吩咐张建国给鸡开膛破肚,把内脏给处理一下。
鸡脖子鸡翅膀鸡脚用来煲汤,鸡内脏用来爆炒,另外一半爆炒,一半做白切。
“建国,喊几个朋友,带上酒过来喝几杯!”梁安开口吩咐道。
“好的,三哥!”张建国应了声,忙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就喊来了几个青年,年纪跟他差不多,也都是村里游手好闲的家伙,拎了两瓶米酒过来。
这酒是村里小作坊酿造,度数很低,后劲很足,多喝点完事后,到外边吹风,人就不知道倒那里睡不着了。
梁安招呼他们坐下来,拿了碗筷,倒上酒喝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他跟几人熟络了起来,勾肩搭背,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在梁安的眼里,他们这几个人就是愣头青,几句奉承话下来,一个个飘飘然,敢为兄弟两肋插刀。
养父母梁大山和徐春花在地里听闻消息,着急忙慌地跑了回来。
刚回到院子里,就听见厨房里边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猜拳声。
看到院子里的鸡毛,徐春花那是眼睛发红,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
“天杀的小畜生,我的鸡呀!”她嗓门子很大,一嗓子下去,引来周围邻居们的探头查看。
“一回来就哭丧,死了老公还是死了亲儿子?”梁安朝外边破口大骂道。
饭桌上,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再吭声了,目光不约而同看向他。
“别理她,喝酒!”梁安安慰众人,拿起酒碗,跟他们碰了一下,浅尝了一口。
刚放下酒碗,梁大山和徐春花就站在了门口,黑着脸看着他们这一桌子人。
那冰冷地目光,让张建国等人有些坐立不安,纷纷站起身来。
“滚,都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梁大山板着一张脸,怒吼道。
梁安可不惯着他,拿起酒碗就砸在了他的脚下。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
瓷碗破裂,碎片乱飞!
“你……你个白眼狼!”梁大山气得脸色涨红,怒目瞪着梁安,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他们是我的兄弟,也是客人,让谁滚呢?”梁安腾得站起身来,快步走上前,就是一脚踹过去。
梁大山猝不及防,被踹中肚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爬起来之后,立马抡起拳头,朝梁安给扑过去。
只是人没到梁安面前,就被张建国等人给拉住了。
这几个家伙也是人才,明面上是拉架,实际上是拉偏架。
梁大山和徐春花想打梁安,却被几个人死死拉住。
梁安趁机给了梁大山几脚,又在混乱中给了徐春花两个大嘴巴子,打得两人嗷嗷大叫。
这一场闹剧,在梁大山的父母亲和兄弟等长辈们到来,又是一番折腾才停歇下来。
面对这些长辈们的指责,梁安不屑一顾,直言自己是这家的一份子,自家的鸡,想要吃就吃,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
这些人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小畜生,你闹这些出来,不就是想要分家吗?我告诉你,你想滚就滚,分家是不可能的事情!”梁大山恨恨地说道。
“分家?我改变主意了,现在不想分了,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干嘛要分出去受苦受累呢?”梁安叼着烟,笑眯眯地说道。
“想在家里白吃白喝,你做梦!”梁大山看出了梁安的心思,朝地上狠狠淬了一口。
“做梦?咱们等着瞧!”梁安狠狠吸了口烟,把烟头朝梁大山弹去。
烟头飞出去,击中梁大山的身上,溅起细小的火星子,人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
他紧握拳头,想要走过来,见梁安默默抽出了别在腰间的菜刀,又顿住了脚步,一张脸憋得通红。
看到他这副怂样,梁安轻蔑一笑,把菜刀收好,转身走到鸡圈里,抓了两只鸡出来。
“兄弟们,咱们到别处去喝尽兴了!”他说着,拎鸡跟张建国等人往外边走去。
走出院子之后,张建国几人赶忙殷勤地帮忙拎鸡,笑着讨论刚才如何机智地拉偏架。
院子里的梁大山和徐春花,那脸跟死人脸一样难看,愤恨地盯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