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踏进城门,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城内已然狼藉不堪,诸多房舍轰然倒塌,残墙断壁四处散落。
百姓们无奈地将家具搬至街道中央,一些人则用床单搭建起临时的住所。
“这又是哪里的灾民?瞧瞧他们连个包袱都没有!”
“这也太寒酸了,衣服破烂不堪,那些孩子妇人脚上穿的还是草鞋!”
“呕……好臭!”
“真是什么人都往城中带,我们都没地方住,烦死了!”
“唉!也不知这地龙还会不会来?”
“瞧瞧这群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嘘……你少说些,没看到前面的官兵点头哈腰的吗?说不定是哪个大人的家眷呢。”
周围的目光太过刺眼,令他们一行人无比局促。
唐悠悠径直上前对着官兵说道:“官爷,我们只想借道,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官兵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县衙,你难道不知道你哥哥现下正在文城?”
唐悠悠愣怔一瞬,渣男在文城?
“官爷,您瞧瞧我们这番模样,哥哥看到肯定会难过的,这样吧,我们先去换身衣服,待会自己去县衙,就不劳烦您了。”
官兵摆了摆手:“我们县太爷与白副将是连襟,你们莫要紧张。”
众人一听,脸上不由得染上了焦急之色。
“原来是这样,那就更不好让大人瞧见我们这副落魄样了。”
她塞给官兵五两银子。
“还望官爷见谅,这也是为了我哥哥的面子。”
官兵接过银子塞进袖口中,鄙夷极了:这白副将靠女人上位,家人还这般好面子。
“罢了,我先去通禀,你们赶紧前来,莫要让大人担心,不要乱跑。”他看了看周围的百姓,意思不言而喻。
“好好好,大人敬请放心!”
官兵一走,大家赶紧聚拢。
“那负心汉在文城?”唐母率先发话。
“对!咱们要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出城,只怕这物资是没办法买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
大家都明白,这要是被白寒松发现他们,若是为了泄愤,估计大家都活不了。
唐悠悠四处看了看,对着唐武耳语了两句,后者微微惊讶,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官兵兴高采烈的来到县衙。
“大人,大人,好事!”
县令付贤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眼下文城破烂不堪,外面又有那么多灾民,不知如何处理,嘴巴都上火起泡了。
“好事?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他怒吼。
官兵仍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大人不是一直烦白副将他们吗?方才发现他的家人逃难至此!”
“哦?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给属下十个胆子也不敢胡诌呀。”
县令闻言瞪了他一眼:“人呢?”
“去换衣服去了,啧啧,大人,您是没瞧见那副模样,比咱们城中的叫花子还可怜。”
“住嘴!去通知白副将与我小姨子!”
这边白寒松一听妹妹与爹他们来了,松了口气。
“唉!都这会了,还去换啥衣服,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受伤?”
李落樱翻了个白眼:“夫君,爹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今你也算放心了。”
白寒松感激的握住她的手:“夫人,与卿相守,夫复何求!”
只是两人从午时等到酉时也不见人来,有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
“该不会是像之前那般,被别人抢了吧?”
“会不会是找不到县衙的路?”
“不行,我得派人出去找找。”
亥时才得到消息,一群人早在未时初出了北门。
白寒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躲着我?爹娘这是怎么了?”
李落樱打了个哈欠:“夫君,要不明日派人前去看看吧,夜深了,咱们歇息吧!”
白寒松揉了揉眉心,猛然间想到“妹妹?”
内心不断思索:妹妹怎么会与爹娘一起逃荒?还有十多个孩子?家里一共就七个孩子呀?
李落樱轻摇着他的手臂:“夫君,许是爹娘不愿给你增添困扰,如今已知他们安康,我们也应启程了。在此逗留数日,难道你未曾发觉长姐那冷漠的脸色?我实在不愿再寄人篱下了。”
“再者,你既然已经将地址留给给他们,他们的目的地无疑是同一地,没准我们还能在途中相遇。”
白寒松闻言点了点头,搂着李落樱,语气有些低落:“这段时间苦了夫人了,你说得有道理,明天咱们就启程。”
他们不知道的是白老头一家快饿死掉了。
“啪!”“贱人!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你藏着这簪子作甚?你是要拿着它去投胎?”王婆子对着周氏怒吼。
周氏捂着脸颊:“娘……我……我是想等到了城中,用它换些粮食!”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想吃独食门都没有!”
“行了,去前面换些粮食吧,哪里撑得住到入城”,白老头发话了。
王婆子拿着簪子笑盈盈的来到张富户家:“那个……能不能给我换些粮食?”
管家很是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她乖乖的将金簪子递上。
管家先是眼睛一亮,仔细瞧了瞧,眼神突然很是不屑,将簪子扔到地上。
“一个假货也敢糊弄我,我瞧着你是不想活了。”
王婆子懵了,拾起簪子,开始怒骂:“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这簪子可是我儿媳妇孝敬我的,她可是官家小姐,哪”
“闭嘴!”
管家烦死了,这个蠢货,一把夺过簪子,狠狠一掰,嫌弃的丢到地上:“自个瞧瞧吧,金包银,这要是放在平时还值个几两银子,可是现在,粮食这般紧缺,一斤都换不到。”
王婆子瘫软在地,看着手中的簪子开始怒骂:“这个丧良心的玩意,居然敢拿假货糊弄我,呜呜呜……老娘非得拔了你皮不可……”
马车中张富户怒吼声传来:“你他娘的哭丧呢?滚远些!”
王婆子看了看四周,马上有了主意,径直跪在地上,开始磕头。
“张老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菩萨心肠,就当为后辈积福积德,可怜可怜我们,给口饭吃吧。”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张富户,要知道他现如今三十六岁,六个女儿,没一个儿子。
他掀开车帘:“你什么意思?说我不积德行善?生不出儿子?”
王婆子哭声一顿,连忙摇头,脑袋中灵光一闪:“我没这个意思,张老爷,您或许不知,在我们农家,流传着一种说法:若盼得贵子,不妨先过继一个,不出三年,便能喜得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