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子弹的东西不够了。”他突然闷声说道。
凝妄言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拍了一下额头,是啊,自己给了他一只枪,也一直没给他补充过子弹。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在关键时刻救了她两次了,简直就是她的备用军库啊。
自己可得给他武装好了,说不定哪天自己还需要他来救命呢!
索性直接掏出两梭子子弹递给他,“喏,另一个备用的。”
她稍作思索,觉得还是多做些准备为好,于是便又拿出一把小弩,递到他面前。他抬手接过,目光在小弩上短暂停留,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只见他微微侧身,动作极为迅速,三两下便将小弩妥善安置好。她满心好奇,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可不管她如何仔细查看,愣是没瞧出小弩到底被他藏在了何处,心中不禁暗自感叹,这小子藏东西的本事还真是了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多时,妇人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额头满是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浸湿了她的衣领。
她手中捧着用一片大荷叶兜着的水,荷叶边缘微微卷曲,勉强兜住那汪清水。
她急切的目光落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儿子身上,顷刻间,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的愈发惨白,她嘴角忍不住微微哆嗦,她颤抖着声音,望向凝妄言,声音中带着哭腔。
“姑娘,尘儿、他怎么样了?”那眼神中满是忐忑与恐惧,仿佛凝妄言的回答将决定她儿子的生死一般。
“夫人您放心,令公子已经没大碍了,只需要好好修养即可。”见她下一瞬间即将晕倒的架势,凝妄言连忙说出实情。
妇人听完长舒一口气,泪水激动地涌了出来,太好了,她不用担心自己无颜面对死去的夫君了。
“噗通”一声,她双膝跪地,对着凝妄言便是一拜。
“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凌家没齿难忘。待他日我凌家有重新崛起的一日,必报姑娘的大恩。”
欲要再拜,凝妄言急忙拦了下来,“夫人,您请起,既然被我们遇到了就是缘分,便是你们命不该绝。”
她抬头望望已快要看到鱼肚白的天色,“夫人,这天色见亮,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得赶回去了,那我们便告辞了。”
说罢,凝妄言转身欲走,可她发现自己明明迈出了脚步却还停留在原地,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襟被妇人紧紧抓在了手中。
妇人也知自己的行为不妥当,窘迫地羞红了脸,眼中尽是凄婉地恳求。
“姑娘,今日我们母子遭难,幸而遇到了你们,累你受伤,我心中已是难安。我知晓,我接下来的请求是得寸进尺了,可是尘儿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们实在是无处可去了。能否求姑娘先给我们个安身之处?”
凝妄言有些无奈,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如何帮别人?
她直言道:“夫人,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实在是我们现在也很艰难,实话跟您说吧,我家是逃荒的,西地兵患,我们得尽快逃离这里求生,实在是不方便带着你们啊。”
妇人听后满面纠结,她的嘴唇蠕动着,好似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终于她叹息一声,压制住眼中的难过,娓娓道来,“姑娘,我们是庸州守将凌峰的家人,吾儿名唤凌尘。”
凝妄言和俞知许相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凌夫人又继续把他们家和庸州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为什么被追杀和盘托出。两人越听越是震惊,本来刚才生死危机时,她还有点埋怨自己多管闲事,可现在无比感谢自己刚才的决定。
这一家人为了黎民百姓,弄的家破人亡,实属可怜可惜。
心思百转,凝妄言心中终于默默下了决定,遂道。
“凌夫人,令公子这伤势不宜挪动,我先回去把马车驾过来接你们,你们稍等片刻。”
俞知许主动留下来陪伴他们,他们一个是弱不禁风的妇人,一个则昏迷不醒,确实让人不放心。
凝妄言的脚程很快,她回到营地时,大家仍睡得昏沉。
她轻轻摇醒凝母,简单地交待了一下情况,让他们换去骡车里休息,便驾着马车往回赶了。好在他们家停靠的位置最靠外面,全程并未惊动其他人。
她家的马车是她特制的具有减震功能,很适合受伤的病人修养,将凌尘母子二人安顿到马车上,凝妄言并没有着急返程。
而是和俞知许二人将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搜刮了一番,还别说,这些人还挺富的,竟然让他们搜出来一千多两银票和三百多两银子。
凝妄言乐开了花,经过这几次,她发现这个来钱道真不错!
俞知许将从首领身上搜到的令牌递给她:“这个你收好,应该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说不一定哪天会用的上。”
他是知道凝妄言身上有万物袋的,而凝妄言也没避着他,要不怎么解释她时不时能凭空拿出来的东西呢?
这些人有几个是中枪死的,最好不要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就是自己的底气,她不希望被人知道。
两人将这些尸体拖到一起,架起了火堆,将尸体彻底点燃,看到大火熊熊燃烧后,他们方才驾着马车离开。
待此番回程,天色已然大亮,不少人家早已起身忙碌,瞧见凝妄言驾车归来,众人目光纷纷投来,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探究。
见到凌夫人,凝母赶忙翻出自己平日里精心收着的干净衣衫,满脸热忱地送到她的手中,口中还念叨着让她莫要嫌弃。凌夫人接过衣衫,道了谢,随后便去梳洗。
凝母正招呼完凌夫人,不经意间瞥见凝妄言包扎着的手腕,瞬间瞪大了双眼。
神色满是紧张与关切,话音轻颤,急切地问道:“言儿,你,你这是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啊?”
凝妄言嗔怪地看了眼俞知许,心里早就猜到她娘看到这包扎必然要担心,赶忙挤出一抹轻松的笑容,温声安抚。
“娘,您别担心,就是点儿皮外伤,没啥大碍,过几天便好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