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心善,却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难民的生存问题。】
容珩叹了口气,却从始至终听从温阮幼的安排。没有任何抵抗反驳。
【我要是能解决历朝历代的难民问题,我现在就不跟你在一起了】
温阮幼耸肩,对上容珩满目好奇。
【我要是能解决难民问题,我就在天上和元始天尊在一起了。】
容珩笑了。
【勿以善小而不为。】
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温阮幼叹了口气
【你不是我的太子,也不是你爹爹的太子,我知道你好没用,你爹爹知道你好也没用,要让天下人知道你好。】
【我做出功绩,福泽万民,天下人自然就会知道我的好】
【太慢了,等你做出能够福泽万民的功绩要十年,二十年,想得到民心不只靠功绩,最重要的是让天下知道,你心里装着百姓。】
天下之重,莫重于民生;
天下之大,莫大于民心。
说好把容珩送回宫,结果傍晚又给带出来了,同行的还有沈巍和宁初。
答应去天香楼请客吃饭,正好今日三人都休沐。容珩是自己非得来的,不带他就撒泼打滚吱哇乱叫。
四个人坐在文宣王府的马车上,马车结构简洁大方,内部铺着柔软的绒毯,没有过多装饰,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很是符合宁初清冷温润的气质。
温阮幼却是个识货的,驾车的两匹马是一匹抵万金的利川马,这马车的整个车身用的都是百香之王——沉香木,皇家都没有这样大体的沉香。绒毯则是羌北绵羊毛,比虎皮还珍贵百倍。各个不出挑,却各个都是无价之宝。
容珩紧挨着温阮幼,流畅地背完了《寒窑赋》
【我背完了,该你了。】
【我背过了。】
【胡说八道!】
【不信明天你问问苏太傅。】
由于温阮幼过于理直气壮,目光坚定。容珩半信半疑的饶了她。
小孩子敏锐捕捉到了宁初不经意看温阮幼的目光过于频繁了。
【阿初哥哥,看在你和我关系好的份上,允许你看师父一炷香的时间哦,多看就不可以了。】
胡扯,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行,什么高岭之花,不也是觊觎师父美貌的色中饿鬼!
【你再扒拉我……】温阮幼无语的就要揪他耳朵,她真的怀疑容珩故意给她找难堪。
【太师貌美,臣情不自禁。】
男子话语含笑,分不清是玩笑还得出自真心。
哈?宁初有病吧?顺杆爬上了。
温阮幼回头就要眼神攻击他。
头回到一半,脸就被一双小手捧回来。
四目相对,容珩倔强的小脸蛋上明晃晃的占有欲。
别看他,师父,别看他。
温阮幼捏捏容珩小脸蛋,自然是听之任之,百依百顺。
宁初笑容有些僵硬,他很想单纯的把容珩看成一个孩子。
可那眼神,不是孩子该有的。
【咦!公主!这不是你家马车吗?】
路过华琼斋,几道明快的声音响起。
马车停下,车夫恭敬道。
【拜见公主殿下。】
容珩从温阮幼怀里跳出去,撩开车帘。
【时念姐姐,我们去天香楼吃饭,快来快来!】
宁时念不记得自己何时跟太子这么好了,来不及多想,连忙遵旨上车。
入内看到温阮幼那张笑眯眯的脸。心头一沉。
【二妹妹也在,怪不得太子殿下能出宫。】
容珩又重新爬到温阮幼怀里坐好。怪粘人的。
【小妹何时跟太师大人这般熟了。】
宁初语气依旧温柔,只有宁时念听出了里面的威胁。
【我们在万寿宴上见过。】温阮幼扭头对宁初解释,未作他想。
宁时念看着哥哥,眼睛勾在了他胸前的绿翡如意锁上。跟温阮幼颈前的花丝金铃铛项圈倒是有些金玉良缘的相得益彰。
穿的京城最近很流行银丝安纹长袍,特别彰显男子温润的气质,缺点就是穿戴和脱下都很麻烦。
宁初最讨厌麻烦的衣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穿上了,还是从未尝试过的藏青色。
想来也是为了与温阮幼这身殷红广袖长裾裙做配。
哈哈,有意思,心心念念的玉儿近在咫尺,却未曾多看他半分的感觉怎么样。
【哎呀不是这样翻,你小手指勾最下面那根。】
容珩和温阮幼翻花绳,沈巍还在捧着古籍钻研。没人意识到宁时念和宁初古怪的氛围。
【小殿下,我陪您玩吧,我喜欢翻花绳。】
【我不要!我要师父陪我玩!】
容珩环住温阮幼的腰,侧脸紧紧贴在她胸口,警惕的看着宁时念,生怕别人把自己抢走。
撒娇鬼
温阮幼抱歉的笑了笑。
【二妹妹谪仙般的人儿,不知郡主可有为你相看郎君?】
宁初屏住呼吸,击鼓般的心跳加快。
温阮幼低头,手指在红绳里飞舞。
【还没有呢,当朝武将稀缺,日后我怕是要上阵杀敌,戍守边关,如今相看了也是耽误人家。】
她这话倒是实在。
【二妹妹此话有理,我家哥哥也是说要先立业在成家,你们二人倒是不谋而合。】
温阮幼看了宁初一眼,投去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赞许目光,紧接着又低头翻花绳。
【玉妹妹的婚事太后娘娘要亲自做主,哪能说不嫁就不嫁,说嫁谁就嫁谁。】
沈巍觉得这一车人白长脑子了,温阮幼多受宠啊,太后怎么可能看她打光棍。
【师父答应嫁给我了,别人想都别想。】
容珩冷不丁来了一句。
八岁,多智近妖的太子不该说出如此孩子气的玩笑话。
除非不是玩笑。
【啊不是,大哥,这不是咱俩的秘密吗?你咋啥都往外说啊?】
温阮幼脸红了,花绳也顾不上翻了。这话传出去她以师父之身觊觎徒儿,以后怎么做人。而且还有觊觎太子妃之位的嫌疑。
【不是他说的那样,你们听我解释……】
少女手忙脚乱的摆手。
容珩火上浇油。
【就是我说的这样!】
沈巍怕温阮幼一气之下把储君捶成肉饼,赶紧把容珩拽过来。
【我们相信殿下,您未来是皇帝,别说一个玉妹妹,十个玉妹妹对您来说也不过探囊取物。】
说着冲温阮幼投去一个我懂你,你消消气的眼神。
【你答应过我的!不准说话不算数!】
容珩狼崽子一样盯着温阮幼,好似她说出一个不字就要吃掉她。
马车停了,沈巍抱着容珩先下车,温阮幼抬腿弯腰准备出去。
【咦,这垫子上怎有污渍,下人怎么回事,二妹妹吃完饭回去换身裙子吧。】
宁时念的声音有些突兀。宁初心脏骤停,脑海一片虚无,耳朵嗡鸣声越来越大。
温阮幼低头一看,深青色的乌金锻上有块碗口大的淡白色的污渍,干涸许久了,无甚大碍。
【无事,我平时也不爱干净。】
无所谓的摇摇头,想来是庄宣王府的人把糖蒸酥酪撒上去了。利索跳下车,没注意到宁初惨白的脸色。
车厢内只剩兄妹二人。宁时念凑近宁初,在男子白皙的耳廓前低语。
【哥哥,我也不想弄脏的,可是放不下,太多了。下次莫要在马车上,施展不开不说,二妹妹可是京城里最聪慧过人的女子,她若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说到二妹妹三字时,宁初猛的起身,逃离一样下车了。
【小王爷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可要寻大夫看看?】
三人还在马车下等着。温阮幼离宁初最近,客气礼貌的象征性关怀。
【无碍,老毛病了。】
对上少女关心的目光,嘴唇机械的吐出几个字,宁初快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手,他想抱她,他现在很害怕,怕到全身都在颤。只要温阮幼一个关心的拥抱,他就能满血复活。
宁时念面无表情抬起兰花指扶扶头上的金簪,脸上挂好温柔的笑,撩开帘子下马车。
眼前的手心令女子一愣,温阮幼抬着手,眼神却跟着沈巍和容珩的身影飘到糖画摊上。
女子把指尖放到温阮幼手心,指尖被一片温热稳稳握住,一步一步优雅从容。最后一步站稳了才松开宁时念的手。
若是男子,这等武功盖世,钟鸣鼎食,君子端方的小将军,宁时念也要春心萌动了。
温阮幼没耐心听宁时念咬文嚼字的道谢,说了句稍等就跑到糖画摊上,从容珩的膝窝抄抱起来往回走。沈巍跟摊主摆手解释,说第三个糖画不要了,放下一锭银子。跟在温阮幼身后回来。
小太子左手一个大龙,右手一个小狗。
宁时念把刚才被温阮幼扶着的手伸到宁初面前晃了晃。
【她的手又热又软,哥哥要试试吗?上面还有余温哦。尝尝也可以,哥哥又不是没干过】
上次宁初从禁军处把温阮幼用过的茶盏顺回来,用吻仔细擦拭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深吻世间最珍惜的爱人。可那只是温阮幼用过的杯子啊。宁时念发现哥哥的诡异行径,吓的两晚睡不着觉。
三个人已经回来了。
【走吧。】
温阮幼回头看了三人一眼。大步走向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