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玥收回目光扭头看着容珩抱着温阮幼的脖子,脸紧紧贴在温阮幼下颌上。咽了口口水。
【不是,温姐,虽然你长得也颇有姿色,但是不建议你和太子的脸这样贴着,这样会显得温姐你……嗯……你懂吗?】
有些难以启齿的真实建议。
温阮幼无视竹师爷的无礼一挑下巴,冲宁初吹了个绵长轻佻转着弯的流氓哨。
男子笔尖一顿,抬头看向温阮幼的方向。少女正冲自己挑眉,嘴里嘬嘬嘬的招呼自己过来。
宁初怔怔的凝注着无礼的少女,不知名的情绪在眼底涌动似岩浆般热切,下一秒就要失控。
喉结明显一滚,热流滚烫沸腾着,想要得到她的浴火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
竹玥疯狂对温阮幼挤眉弄眼。
【姐,你在对男神干什么!你别太猥琐!】
温阮幼一脸真挚的反问
【那咋了?莫名其妙?】
温阮幼眼里只有认识不认识,只有能用还是不能用,好用还是不好用,没有男神不男神,尊贵不尊贵。
【玉儿,怎么了?】
男子行至温阮幼面前,谦和温润,笑如春水。
苏子婵无数次感叹,小王爷真是好脾气,这都能忍。还能笑出来。忍者神龟舍宁初其谁。
【给你介绍一下,我家师爷,竹玥,你们司农寺现在研究的土豆和红薯,就是她领着金麟卫找到的,还有我们军中正在吃的方便面,海水炼盐,黄连素,大蒜素都是他发明的,还有唐诗宋词二百首也是她作的……】
温阮幼没嘚瑟完就被竹玥捂住嘴。
【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恰巧会做,还有那些诗歌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誊抄。】
温阮幼扒拉开竹玥的手继续吹嘘。
【我们竹玥的功绩入朝当个三品官都是小的,但是她觉得伴君如伴虎,不愿意搞人际关系,所以才屈尊降贵在我……】
话音未落又被竹玥捂住嘴。
【够了大姐,别吹了,我都觉得尴尬】
宁初愣了一下,急忙后退一步郑重作揖行礼。
【在下宁初,见过竹先生。】
谁见了不说一句端正守礼,清冷温润。
竹玥连忙摆手,又手忙脚乱的匍匐下跪。没有骨气的很。
【我……在下竹玥……见了亲王是不是要下跪磕头啊……?】
竹玥总结的大夏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当不清楚礼仪规矩时下跪磕头最简单,哪怕被别人取笑也比丢了性命强。
宁初扶住少女要匍匐跪下的身子,眼睛浅浅笑着,笑的人心神荡漾,晕头转向。
【竹先生乃国之大材,况且我们都是玉儿的好友,不必如此见外】
他不是看不出少女眼中的惊艳和爱慕,这样的眼神他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可是这个女孩是温阮幼第一个正式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宁初愿意压制住骨子里的淡漠清高,为了玉儿迁就忍让。
竹玥脸更红了,她说是温府的师爷,温阮幼待她的规格跟温家表小姐似的,其实身份上只是平民,眼前的这个人从哪个纬度看也轮不上跟他统称一句我们。
容珩声音阴恻恻的
【呵!阿初哥哥单纯把师父当好友吗?你没有龌龊心思为什么要让你爹爹找我爹爹赐婚于你和师父。】
一涉及到容珩的师父,容珩优良的教养全部抛之脑后,半分脸面也不给对方留,丝毫不考虑别人能不能下来台。
温阮幼和竹玥一样呆住,许久……
竹玥皱眉,什么意思?庄宣王府娶定国公府,娶手里有几十万兵马的定国公府?庄宣王府想反?定国公府万一不跟着他反怎么办?总不可能是宁初真心喜欢小阎王吧。
温阮幼表情一言难尽,声音僵硬中有些艰涩
【你和你父王母妃闹翻了?】
不闹翻娶她干什么?娶回家捶穿王府吗?
无视众人或怀疑,或疑惑,或戏谑或震惊的眼神。
宁初看着温阮幼,那深沉的眸底隐藏着难以觉察的情愫,透着爱意,透着真诚,还夹杂着着难以言说的癫狂。光明正大,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仿佛蒙上了江南水乡的烟雨,委屈而忧伤,让人心疼,任人采撷。
【并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
宁初的坦然衬托的他更加正人君子了。
温阮幼一脸疑惑的指向自己?
我?说的是我吗?
随后皱眉,挤着鼻子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看着不瘟不火的,没想到口味如此厚重。】
温阮幼匝匝嘴,没太往心里去。据她了解有些人就是喜欢被打被虐的,打得越狠心里越满足。她尊重宁初这种小众爱好,同样不理解。
宁初上前一步,低垂的眸子闪过疯狂之色
【玉儿天资卓越,容貌出众,谁见了不欢喜。殿下年龄小,自是不懂男女情感那一套】
温阮幼耸耸肩,无所谓的嘱咐一声宁初
【他年纪小,你别欺负他】
容珩勾起胜利的笑,抱胸看着宁初。她麻木吗?她冷漠吗?不是,相反的,她细腻的很,温柔的很,容珩一个微不可察的小表情,容珩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容珩的所思所想,容珩的劣根心机,她总是第一时间敏锐的捕捉,甚至比容珩自己发现的都及时。容珩在她面前无所遁形,没有秘密。温阮幼会一遍遍,一次次的纵容,溺爱,理解,顺从。
宁初淡淡回望着容珩,觉得他像一个单亲母亲的独子,小心眼的不接受继父。
几个人把饭拿回来后,大家在假驿站的一楼坐了十几桌,每桌七荤七素,粗细得当,这场饭吃的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容珩是小孩子吃的少,不一会就吃饱了,温阮幼看他闲得无聊,自己也没什么胃口。趁着没人注意逮着容珩去了后院柴房。
邹寄安的妻子贺氏头上的麻袋被揭开时,眼睛因为长期没见光模糊了许久。嘴里的粗布被抽出来。
眼前嚣张肆意的女孩大马金刀的跷二郎腿坐到八仙椅上,身后站着个半大不大极为漂亮的小子背着手通身气质尊贵无比。
【你们是谁??】
【我温阮幼,他是太子。】
少女笑着食指指指自己,又换了大拇指指身后容珩。
贺氏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你们?】
温阮幼把手要掏进胸口左找右找,又换了一只手里掏啊掏。容珩站在女子身后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起来的势,被她这番动作搞得气势减弱了不少。
找到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碧玉令牌上绑着红绳,少女中指套在红绳里。碧玉令牌在空中晃晃悠悠。
令牌上的东宫二字闪闪发光,那样大块且没有一丝杂质的上好碧玉,确实是贡品。贺氏好歹当了这些年的知府夫人,也是识货的。
贺氏战战兢兢,两腿发软,不敢直视少女乌黑的眼睛。换成跪着的姿势,以头抢地。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将军。】
温阮幼心想她现在转行了,当太师了,算起来应该是文官。
【昨夜你夫君派人来刺杀我们师徒,你可知为何。】
贺氏磕头的动作一顿,声音打着哆嗦。
【臣妇不知。】
温阮幼袖口掉出鸡翅木柄的屠宰刀。捏住刀刃往后一递。
容珩利落接过刀柄,向蒙着头的胖子走去。
隔着麻袋,噗嗤一声刀刃猛的刺入血肉的动静,又瞬间拔出。麻袋里的人愣怔了片刻,随即呜呜大叫哭泣,痛苦的扭动和哀嚎。腥臭的血腥和尿骚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柴房。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的母亲。
容珩淡定的回到温阮幼身边,把刀双手归还,上面还有水淋淋的红色。
温阮幼似笑非笑放下二郎腿,双肘抵在膝盖处俯下身,在早已泣不成声的妇人领口的布料,正面擦一下刀刃,反面又擦一下,直到擦干净。妇人面色煞白抖如筛糠,只感觉头皮发麻。
【我再问一遍,为何刺杀我们师徒?】
【想清楚再回答,隔着麻袋我徒儿手上没数,说不定下一刀就是你儿子的命。】
温阮幼把刀擦干净,重新翘起二郎腿坐直低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贺氏。如同一个正在看蝼蚁的帝王。
空气中除了痛苦的抽泣声就是麻袋里传出疼痛的呜咽。
温阮幼向来没耐心,不过片刻,把刀又递给容珩。
【我说!姑奶奶!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