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当日,苏子婵和竹玥早去占了个好位置。晨光初破晓,榜前已人头攒动,人人都是既期待又忐忑。随着日光渐渐攀上树梢,榜文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缓缓展开,金色的阳光洒在墨字之上,显得格外耀眼。
【状元!玥姐姐!我娘中状元了!】
苏子婵的声音清脆悦耳,穿透了清晨的薄雾。旁边其他看榜的学子有的议论纷纷,有的频频道喜。竹玥没被喜悦冲昏头脑,找到二甲第九名温阮瑶的成绩才放下心。
竹玥拉着苏子婵,快步朝定国公走去。一路上,苏子婵脑海中浮现出李彩燕这些年不容易的身影,去码头搬货,带着小叔和小女儿讨生活,最难的时候割肉放血喂养他们叔侄。为了科考更是吃尽了苦头,想着眼眶越来越红,泪水滴滴答答的掉。
到达定国公府时,只见门前已聚集了不少前来祝贺的邻里亲朋。李彩燕已经去进宫面圣了。屋内,苏子婵换上新衣,和苏怀安,温阮瑶一起接待来贺喜的宾客。
大夏第一个女状元,来求娶的人也不在少数,媒婆的轿子更是排出去三里地,可惜苏子婵一个都看不上,觉得人人都配不上她阿娘。
温阮幼此刻正在东宫安慰容珩,容珩以为科举之事世家这样快就妥协了,是因为丑事被揭发,加上温阮幼一顿敲打才个个偃旗息鼓的。
没想到容珩顺利推动的科举改革是师父用军功换来的。
孩子不想踩着师父完成自己的理想,心情差得很。
温阮幼玉白色的指尖在墨发里一下一下缓慢梳着,语气慵懒的像个打盹的老虎。
【不需要你踩着我往上爬,徒儿,我会把你托举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别怕,尽可能的利用我吧,我的权势,我的能力,我的皮囊,我的心脏,我的生命,都是你的。】
揉揉容珩的发,少女倚在小榻上懒洋洋开口。
少年紧紧窝在她怀里,语气娇媚。
【我是怕委屈了你。怕他们拖你后腿。对了,你带苏子婵去,把小七给我留在巡防营。】
阿初哥哥说她的暗卫是要近身伺候的,主人沐浴的时候都得在旁边侍奉着。
他不想剜了小七的眼珠子,所以还是叫个女孩跟着她去吧。
温阮幼眉眼柔和,宠溺又纵容的揉揉容珩发顶,从怀里掏出本折子。
【好,听你的,对了这是我要带走的世家子,还请太子爷批奏。】
折子上有男有女,都是世家递上来的名单,温阮幼直接照搬了。
容珩从室内拿出一支精美华丽的剑,放到温阮幼面前。
【他们若是不听话,可用尚方宝剑先斩后奏。】
温阮幼笑着推回去,语气颇有不屑。
【杀鸡焉用牛刀,啸天人肉吃惯了,到时候直接让啸天吃掉就可以了。】
啸天越长越大,大到完全超出正常獒犬的身量,狗舍的人一看吓出七魂抖了三魄,啸天原来一万只藏獒里都出不来一只的鬼王獒。比普通藏獒要大很多,小家伙越长越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犬牙更是锋利无比,吼起来也是震耳欲聋。
自从吃了几个敌国的刺客探子,眼里天天泛着绿光,几乎要顿顿吃生肉。
前日虎圈的老管家告状,啸天打死了一只老虎并且吃掉。实在是罄竹难书。奈何这位狗主子可是温阮幼的亲儿子,有专门的院子和仆人,谁能奈何得了他。
【把啸天放到我这里吧,去那么远的地方他吃不消的。】
温阮幼白了容珩一眼。
【你宫里有人给他吃?带他去战场上吃,一次性吃够。】
容珩欲言又止,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小狗狗变成吃人的魔鬼。
【额……我觉得……小狗狗……还是可爱乖巧些好。】
温阮幼与有荣焉的挑起下巴。
【我温阮幼是阎罗,我儿啸天就是鬼王。主子杀人,吾儿吃人,没毛病。】
容珩不理解,但还是选择尊重。
到了午时,文武状元探花榜眼面完圣,李彩燕和言凌身为文武双状元身穿绯罗圆领,金花乌纱,身披红锦,开始游街夸官。苏子婵想去看她娘亲的意气风发,但是身为巡防营统领还要维持现场秩。
阳光明媚,京城内外人山人海,百姓们争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双状元双榜眼双探花一同游街盛况。李彩燕身着华丽的文官服饰,手持象牙扇,面带微笑;言凌则是铠甲鲜明,腰悬长剑,英姿飒爽。
双榜眼紧随其后,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双探花则并肩而行,谈笑风生,引来无数目光。
游街队伍缓缓行进,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下午众人跟着六人一直游街到孔庙,祭拜孔子。晚上去参加宫里为其举办的琼林宴,皇帝身体不适,琼林宴由太子跟两位王爷主持招待今年高中的进士们,可能是这次科举最后一次花钱,容珩大方的很,鲍参翅肚黄藤酒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搬。
苏怀安,李彩燕和温阮瑶都在琼林宴的应邀名单里,苏子婵想跟着去凑热闹,可惜大晚上的还要去城门口盘查落榜出京的举子。
温阮幼趁乱,把睿王府的小羽偷到自己地牢里。
不同于琼林宴的欢声笑语,温家地牢安静的出奇。
小羽被一盆凉水泼醒时,对面的少女半倚在太师椅里看书,一只黑色似狗非狗的怪物趴在少女膝上,毛发黑亮,体型庞大,双眼闪烁着光芒,享受少女的宠爱,偶尔发出低沉而满足的咕噜。
小五在太师椅后左侧双手抱剑,小七在太师椅后右侧手持宝刀。这些人像是习惯了地牢里的阴暗潮湿,闻不到腥臭腐烂的味道。
一个丫鬟跪在地上蒲团给温阮幼捶腿,一个侍女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少女嘴里喂剥好的葡萄。
小羽手上的铁链当啷作响,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内心一阵兵荒马乱。声音都打着颤。
【太师这是何意?】
温阮幼咽下葡萄,抬头看了小羽一眼,朱唇微启,淡淡吐出几个字。
【突厥六公主,慕容黛羽。】
慕容黛羽一僵,脑子里极快的闪过这一年的言行举止,肯定自己确实万无一失后。
慌乱的神色稳定了几分。
【太师大人在胡说什么?我不过是冒犯了您的姐姐,您就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屎盆子?】
温阮幼似乎并不在乎她认还是不认。地牢阴风阵阵,把浑身湿透的慕容黛羽吹的瑟瑟发抖,楚楚动人。
【上刑。】
温阮幼声音像碾死蚂蚁般无足轻重,仿佛在说日常的吃饭更衣。地牢内的守卫闻言,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粗暴地将慕容黛羽从潮湿的地面拽起,铁链的哗啦声与慕容黛羽惊恐的挣扎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阴暗的空间里。
【不!太师大人,我冤枉啊!我根本不是突厥人!】
慕容黛羽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她拼命摇头,长发散乱,昔日的骄矜与柔美在此刻荡然无存。
【我五哥不会放过你,你们的睿王殿下也不会放过你!他们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守卫们将慕容黛羽绑在了特制的刑架上,冰冷的铁器紧贴着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地牢的灯光昏黄而微弱,恰好映照出慕容黛羽脸上交织的绝望与不甘。温阮幼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慕容黛羽心上,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小七,他们突厥的五殿下是谁】
【回将军,是您的手下败将。】
【睿王殿下又是谁?】
【是一坨狗屎。】
温阮幼指尖的蝴蝶刀转着花,像她的笑容一样冰凉。拍拍身上的狗头,笑的温柔慈祥。
【啸天,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