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暴毙的第二天,郭绍华起了个大早。
走出自家院门,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院子里,竟是张灯结彩,红色的“囍”字贴满了几道大门,与昨日的丧气沉沉形成了鲜明到刺眼的对比。
循着院里的嘈杂声,郭绍华再一次来到了傻柱家门口。
这里已然成了院子里的“焦点”。
大妈大婶们围拢在一起,如同嗅到腥味的苍蝇,嗡嗡地议论着,脸上表情各异,有鄙夷,有不解,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啧啧啧,这才一天啊!贾东旭的尸骨都还没凉透呢,这就吹吹打打上了?”
“可不是嘛!秦淮如也真行,昨天哭得死去活来,今天就披红挂彩了?”
“傻柱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捡了个寡妇,还当个宝!”
“小点声!让人听见了!”
闲言碎语如同细密的针,扎在空气里,也扎在某些人的心上。
许大茂抱着胳膊,斜倚在自家门框上,嘴角那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了音量:“哟!傻柱!恭喜恭喜啊!这速度,真是赶英超美啊!贾东旭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填坑了?”
傻柱正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脸上强挤出笑容,闻言脸色立刻铁青。
“许大茂!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少在这儿喷粪!”
“大喜的日子?”许大茂夸张地掏了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人家秦淮如男人昨天才没,你今天就大喜?你这是喜当爹,还是喜当接盘侠啊?”
“我操你妈的许大茂!”傻柱瞬间被点燃,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
“柱子!”一声低沉的呵斥响起。
易中海站在人群中,脸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贾东旭是他多年的徒弟,虽然最后生了嫌隙,但人刚死,他就眼睁睁看着傻柱和秦淮如搞到一起,心里不是滋味。
傻柱又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养老对象,可自从郭绍华搅和进来,傻柱知道了生活费被昧下的事,两人之间就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他想管,却又觉得立场尴尬,只能沉着脸:“大茂!你也少说两句!街坊邻居的,何必呢?”
许大茂撇撇嘴,没再继续刺激傻柱,但那眼神里的嘲讽,丝毫未减。
二大爷刘海中背着手,挺着肚子,官腔十足地咳嗽两声:“不像话!太不像话了!结婚是好事,但也得注意影响!贾东旭同志刚去世,你们这样……唉!成何体统!”
三大爷阎埠贵则眯着眼睛,算盘珠子在心里拨得飞快。
傻柱娶了秦淮如,这贾家的负担就落到傻柱头上了,以后傻柱的日子怕是更紧巴,想从他这儿占便宜,怕是难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怒气响起:“哥!你们干什么呢!”
何雨水背着书包,风风火火地从外面挤了进来。
她显然是刚从学校赶回来,看到自家门口这乱糟糟的景象和哥哥被人指指点点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哥!你别理他们!”何雨水几步走到傻柱身边,护犊子似的瞪着周围的人,“我哥娶媳妇,碍着你们谁了?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有大妈不服气:“雨水,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哥这事办得……”
“办得怎么了?”何雨水立刻怼了回去,“我哥乐意!秦姐也乐意!轮得到你们在这儿说三道四?”
她又看到易中海,想起哥哥跟她说的生活费的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易中海刚想开口打圆场:“雨水,大家也是……”
“一大爷,您就别‘也是’了!”何雨水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们家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先管好您自己吧!”
易中海被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剩下满心的尴尬和失落。
秦淮如站在傻柱家门口,低着头,穿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红格子衬衫,脸上看不出喜色,只有一种混合着不安、麻木和强装镇定的复杂神情。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面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和许大茂的刻薄话语,身体微微颤抖。
傻柱看着妹妹维护自己,又看看秦淮如那副样子,心疼又窝火,只能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每一个对他投来异样目光的人。
郭绍华站在人群外围,将这一切闹剧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郭科长。”
刘光天和刘光福两兄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和恭谨的笑容。
自从郭绍华答应帮他们在厂里找了临时工的活,这两兄弟对他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之前还是叫哥,现在都改口叫科长了!
“嗯。”郭绍华淡淡应了一声。
刘光天压低声音,指了指傻柱家门口:“郭科长,您看这事……傻柱也太急了吧?贾东旭这才刚……”
刘光福也跟着点头:“就是,秦淮如也是,这以后名声可不好听了。”
郭绍华目光平静地看着院子中央的闹剧,语气平淡:“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看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