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老七!”
温寒烟还未来得及细听江清泉说了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李南方那大嗓门的呼喊。
路景无奈地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喊什么喊,跟要把房子掀了似的!”
说罢,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看向温寒烟,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寒烟,你帮我找件干净衣服,我换上。”
温寒烟看着路景伤口处还在隐隐渗血,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里满是担忧:“你现在这伤口得赶紧去医院处理,换衣服不急,要是感染了可就麻烦大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江清泉,礼貌地说道:“同志,麻烦您和李连长一起送路景去医院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实在走不开。”
江清泉听了,下意识地问道:“你有孩子啦?多大了?”
“一个八岁,一个才四岁。”
温寒烟如实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江清泉眼中原本的光亮瞬间黯淡下去,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轻声说道:“看来是我认错人了,真是不好意思。”
路景一开始还逞强,嘴硬地说自己没事,不用去医院。
可温寒烟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就软了下来。
“去去去,我这就去医院,老婆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路景的这番话,逗得李南方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哟,这还是咱们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铁血战士吗?子弹都不怕,居然怕老婆!”
李南方一边笑,一边调侃着。
想起之前路景夫妇请大家吃饭时的场景,他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之前还说什么老婆伺候热水洗脸,一家之主高高在上,合着你们把我们当猴耍着玩呢!”
路景不屑地“哼”了一声:“对,我们就是在耍你,你有意见?”
李南方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声叫嚷道:“路景,你骂谁呢!谁是猴?”
“谁觉得被耍了,谁就是。”
路景怼人毫不含糊,一句话就把李南方噎得说不出话来。
温寒烟看着李南方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太礼貌,可实在是没忍住。
江清泉看着温寒烟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还有笑起来时露出的浅浅梨涡,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和记忆中那个女孩真的好像,尽管年龄对不上,但那种感觉却如此相似。
最终,路景还是被送去了医院。在医生的详细说明下,温寒烟才知道路景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
难以想象,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还能在前线顽强地与敌人战斗两个多小时,并且取得了胜利。
深夜,医院病房里安静极了,只有仪器发出的微弱声响。
温寒烟坐在床边,看着路景苍白的睡脸,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路景的胡茬已经冒了出来,有些扎手,触感硬硬的。
以往,路景总喜欢用胡茬故意扎她的脸和脖子,甚至还会用下巴去磨蹭她肋骨下的伤痕。
她越是怕痒,他就越是来劲,每次都闹得差点失控。
可现在,那个活力满满的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温寒烟心里一阵难受。
她还是更喜欢那个生龙活虎、厚着脸皮喊她“老婆”的路景。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田政雄走了进来。
温寒烟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是他,连忙站起身来:“田政委,您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这小子。”
田政雄走到病床边,伸手摸了摸路景的额头,还好,没发烧,这小子身体素质不错,这么重的伤也没感染。
“私下里别这么见外,跟路景一样,叫我田叔就行。”
田政雄示意温寒烟坐下,然后认真地说道:“寒烟,你对路景来说,真的很重要。”
这样高的评价让温寒烟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摆手:“我没那么厉害,比起那个救他的女孩,我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路景跟你提过这事?”
田政雄有些意外,他看着温寒烟,发现她脸上并没有醋意和难过,心里不禁对她多了几分赞赏。
这个女孩心胸宽广,确实配得上路景。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只知道很多年前有个牧羊女救了路景,后来还因此遭遇了不幸。”温寒烟说道。
“是啊,要不是路景发现得及时,大闹京城,和他继母几乎决裂,后果不堪设想。”
田政雄提到路景的继母时,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要不是郑香芝,路景也不会没了母亲,还多次遇险……”
这是路景从未对温寒烟讲过的秘密,她表面上还算镇定,可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路景母亲的死和他小时候遇险都和郑香芝有关,而且救他的还是个牧羊女,这也太巧了吧?
“寒烟,我听说你小时候也跟着爷爷放牛,说不定你就是当年救路景的那个女孩呢!”
田政雄突然眼前一亮,忍不住猜测道。
温寒烟还没来得及回应,原本睡着的路景突然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们能不能轻点声,太吵了。”
路景睡眼惺忪,看着田政雄,带着点埋怨地说道。
田政雄笑着说:“你睡你的,我们聊我们的,互不影响。我刚正和寒烟说呢,当年救你的是个农家女,寒烟也放过牛,说不定她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路景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温柔地看向温寒烟,轻声问道:“寒烟,你觉得呢?”
那一刻,温寒烟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仿佛自己正把一个年幼的孩子放在老黄牛背上,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走出山涧。
可当她想要努力回忆时,脑子却像被大雪覆盖,一片空白。
她越想抓住那丝记忆,头就越疼,仿佛有根针在脑袋里拼命扎,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寒烟!寒烟你怎么了?”
路景看到温寒烟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心急如焚。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急忙翻身坐起,把温寒烟拉进怀里。
“别想了,寒烟,看着我!”
他轻轻拍打着温寒烟的脸,试图把她从痛苦中拉出来。
温寒烟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掐着路景的胳膊,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突然疼得厉害。”
路景心疼地帮她揉着太阳穴,手法十分娴熟。
“头疼就别想了,不管怎样,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现在的你。”
温寒烟浑身是汗,无力地靠在路景怀里,任由他给自己按摩。
“我小时候摔过脑袋,有几年经常头疼,爷爷和奶奶就是这么给我揉的,很管用。”
田政雄看到这一幕,似乎猜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原本打算悄悄离开,毕竟自己现在在这儿有点像个电灯泡。
可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半夜赶来要说的重要事情。
“路景,京城那位夫人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过来看你,明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