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看起来乖巧又无害,声音轻柔地说道:
“阿姨,我扶您真不是图什么回报,能帮到您我就很开心啦。您要是不嫌弃,一会儿把弄脏的鞋子和裤子给我,我帮您拿回去洗干净。”
郑香芝满眼赞赏地看着王悦,嘴里不停地念叨:
“哎呀,你这姑娘可真是贴心,现在像你这么懂事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阿姨,您再这么夸我,我都要不好意思啦!”
王悦微微红了脸,像是害羞般轻轻扯了扯郑香芝的胳膊,还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温寒烟,接着说道,
“前面穿白短袖的那位嫂子,就是路连长的妻子。您这么夸我,要是被她听到了,说不定会不开心呢。”
郑香芝顺着王悦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路口站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朴素,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五官精致,气质出众,即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难掩那份出众的美丽,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两个女人的目光交汇,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微妙的气息。
站在温寒烟身旁的纪青文有些紧张,轻轻碰了碰温寒烟,小声提醒道:
“寒烟,你还愣着干什么呀?她是长辈,你赶紧上去打个招呼。”
温寒烟还没来得及开口,郑香芝已经满脸热情地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却在温寒烟身上细细打量:
“哎哟,这就是我们家阿景新娶的媳妇吧?长得可真俊!”
王悦假装惊讶地提高音量:
“呀,阿姨,您都还没见过温嫂子呀?我不太清楚京城的规矩,可在我们老家,娶媳妇不仅男方得满意,婆婆也得点头才行呢。
路连长是个大男人,有些事可能考虑不周到,温嫂子这事儿办得……”
她故意拖长尾音,还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军属,继续说道。
“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就是私定终身,是要受罚的呀!”
周围的人听了,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但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毕竟大家都知道温寒烟不好惹,没人想因为多嘴而挨耳光。
郑香芝要是真心想帮温寒烟解围,随便说句话就能了事,可她却选择沉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似温和的眼神里却透着犀利与阴沉。
温寒烟冷笑一声,看向王悦说道:
“王悦,我听说柴班长的父母早都不在了,那你当初嫁给吴班长的时候,是怎么征得婆婆同意的?难道是去地府找你婆婆商量的?”
“你……”
王悦一时被问得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温寒烟会这么反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大家在说你的事呢,别把我扯进来!”
“哟,你还知道自己是外人啊?”
温寒烟眼神扫过王悦挽着郑香芝胳膊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幸好大家都认识,不然还以为你才是路家的儿媳妇呢!”
这时,纪青文也站了出来,上前一把拉开王悦,不客气地说道:“这儿轮得到你献殷勤吗?有这心思,还不如去地府孝顺你自己的公婆呢!”
王悦心里不服气,还想上前理论。
温寒烟只是轻轻一抬手,王悦就条件反射般地抱住头捂住脸,生怕又被打。
温寒烟见状,轻轻笑了笑,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说道:“王悦,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整理下头发而已。”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王悦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郑香芝终于开口了,依旧是那副温柔慈祥的语气:
“我们路家没那么多讲究,而且啊,我们当长辈的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孩子们过得幸福就好。”
这话听起来是在宽容,实则话里有话,暗示温寒烟和路景的婚事让她这个长辈心里不太痛快,只是她不打算计较罢了。
温寒烟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她本来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忍就忍,尽量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毕竟还要考虑到路景父亲的面子。
可王悦看了郑香芝一眼后,居然又不知死活地开口挑衅:“从古至今,明媒正娶要有三媒六聘,没有媒妁之言、聘礼的,那只能算是妾……啊!”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温寒烟的耳光已经扇在了王悦脸上,王悦尖叫出声,连旁边的郑香芝都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温寒烟甩了甩手,小声嘀咕道:“下手好像重了点,手好痛啊!”
王悦完全没想到温寒烟竟敢在郑香芝面前动手,她一直以为郑香芝不喜欢温寒烟,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羞辱她。
可她万万没想到,温寒烟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第一次见婆婆就直接动手,完全没把郑香芝放在眼里。
“你骂谁是妾呢?”
温寒烟向前逼近几步,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又不是路家人,根本不懂路家的规矩!路景的祖奶奶是旧社会的千金小姐,她的嫁妆里有一对特别珍贵的玉镯,后来传给了儿媳妇,也就是路景的奶奶。
路景的奶奶又把玉镯传给了我婆婆,现在,这对玉镯就在我手上。你说,我是不是路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
这番话对王悦来说,比刚才那记耳光更让她难受。
上一世的她,连这对玉镯的影子都没见过,更别说拥有了。
纪青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讽道:“王悦,你折腾了半天,像个跳梁小丑似的,结果就是自己找羞辱呢!”
说完,她又看向郑香芝,说道:“我就说嘛,像寒烟这么好的媳妇,您没理由不喜欢。您看,连传家镯子都给她了!”
郑香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风度。
她心里清楚那对祖传玉镯的意义,自从嫁给路钟后,她多次询问玉镯的下落,路钟每次都敷衍她,从来没把玉镯交给她。
现在,这对镯子直接到了温寒烟手里,那她算什么?
难道真像温寒烟暗示的那样,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人?
温寒烟冷冷地看着郑香芝那僵硬又不甘的表情。
想到昨晚路景讲述童年时的那些孤苦经历,她心里的怒火就忍不住往上冒。
反正有路景在,天大的事也能扛着,她没什么好怕的。
温寒烟心里的气还没消,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走到郑香芝身边,挽住她的手臂说道:“夫人,我扶着您吧!”
她故意没有叫“妈”“婆婆”或者“阿姨”,而是用了“夫人”这个带有明显疏离和羞辱意味的称呼。
郑香芝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嫁进路家这么多年,路景从来没承认过她这个继母的身份,既没叫过她“妈”,也没喊过“阿姨”,看她的眼神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充满了厌恶。
她心里委屈、不甘,找路钟诉苦,希望他能让路景改口,可路钟看她的眼神和路景如出一辙,甚至更冷漠、更无情。
“你疯了吗?”
郑香芝压低声音说道,温寒烟似笑非笑的眼神和路景太像了,果然是夫妻,连神情都这么相似。
温寒烟却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笑着说道:
“夫人,走吧,路景还在医院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