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清澈的能让人忘了云朵奇幻的美。
蓝星和明猪一路走来,一座酒楼映入眼帘,仰面看时,旁边竖着一根望竿,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青布酒晃子,上写“天下第一楼”五个遒劲大字。
雕檐外一面牌额,亦有古拙而大气磅礴“天下第一楼”五个字,仔细感应间,若有漫天席地的灵力浩荡翻涌,又似有万马奔腾的力量气势扑面而来。
蓝星皱眉,盯着牌额落款处,那里只有一点淡淡的模糊印记,像是残破的一座城,却又更像是一个毫无美感的幼童涂鸦而出的点,但是有一种无以伦比的压迫感,还有一丝丝莫名的熟悉气息。
蓝星和明猪对视片刻,平时间大咧咧没正形的明猪,此刻眼睛里写满了凝重的味道。
两人迈步上了三楼,去靠江一座雅间里坐下,凭阑举目看时,看到碧色的江水水天相接,浑然一色;清风明日,无边无际,山色水韵,荟萃于楼。
江畔的道路上,人流如织,各种车辆穿行其间。
面江一岸,有数不尽的各色店铺,琳琅满目的商品间,穿梭着忙碌的伙计,成群的顾客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隐隐传来的各种吆喝,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叮打叮打马蹄敲击路面的节奏曲,江水涌动的哗哗声,谱写着君威城里的繁华无尽。
“只顾着修行,太久没在世间走动,我都快陌生了人世间的丰富多彩,还有那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明猪清秀的面庞上,满是被“圈养”后放出来的激动色彩。
“今天,我请你,把你嘴里那些个失落的陌生全吃回来。”蓝星瞅着他一脸跳跃的轻快与跃跃欲试,笑了笑,露出灿灿的莹白牙齿。
“这可是你说的喔!”明猪微微扬起歪着的头,眼睛眨巴眨巴,一条眉梢往下拉一拉,一条眉梢向上挑一挑,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托着腮帮子,脸上各种陶醉,“瘦子好幸福喔,怎么吃都不长肉;胖子好幸福喔,吃再多也还是个胖子呦……”
蓝星看着明猪的得瑟相儿,无奈地笑笑,向雅间门口的小二点点头。
“客官,您需要什么?”利落的小二,麻留儿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带着干净的笑。
“请问这天下第一楼,可有特殊吃食?”蓝星带着殷殷的期待,看向小二。
“客官,您请道来。”
“生煎寒丝吐云影,泪流满面隐笑魇。请问你家酒楼,可有这两种吃食?”
“这个……”小二面有难色,诺诺道:“这个小的确实不曾听闻,请客官稍等,我去问询我家掌柜的。”
看着小二离去的背影,蓝星眼底深处有一抹失落划过,不过很快就不见了,再次望向楼外的天水一色。
突兀的,碧色的江水中,一袭白色的影子展动着灿烂的羽翼划过,嗖然间那里腾起神奇壮阔的风,急速旋转着向天而去,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蓝星都来不及回味,脑海里只有一幅奇特的画面,下部是下垂着的形如大象鼻子的漏斗状云柱,上部是一块乌黑或浓灰的积雨云,就这样连着天际,连着碧色的江水。
如此惊天动地的画面,都不用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了!
君威城里,江水依旧向东平缓的流淌,人潮还是熙熙攘攘,各种声音充满大街,四处回荡。
蓝星惊讶地心口剧烈跳动,久久无法平息,视觉冲击留在脑海中那一抹展动的影子,还有那滔天的风云瞬间,像一滴水沸腾了一望无垠的海。
“客官,您真欲品尝这两味特殊吃食?”一位面容俊朗,身姿挺拔,三分儒雅七分爽朗的中年男子,打量着雅间里的客人,礼貌的询问道。诺诺的小二,跟在其身后侧,谨慎的肃立。
蓝星收起惊涛骇浪的心绪,不再去沉浸在刚刚的奇异景象,看向说话之人。
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衣着饰物朴素,但是材质都很不凡,蓝星再次诚意说道:“我们二人遍访各处大小酒楼,就是为了品尝这两味食物,不知能否在天下第一楼如愿?”
得到确认后,身着米黄色绸质长衫的中年男子,明显的吃惊不小,他细细的再次认真看向说话的蓝星。
但见蓝星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若中秋的满月,身着一袭洁净白色长袍,整个人的气色,仿佛春季早晨太阳刚升起时,初开的花朵般。
鬓角如刀剑裁就,睫眉若文人笔墨所画,茂密而修长,面若桃花花瓣,眼中像蕴着一滩秋天里波光粼粼的湖水。
猛地,中年男子身体一颤,失神了一瞬间,赶紧抱拳见礼:“我叫桂为冠,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客官请随我来。”
蓝星虽有些不解,但是并没有拒绝。反倒是明猪,好像早有准备,见惯不怪地大咧咧起身而行。
一直向上登去,转过八个弯儿,上的九层楼,掌柜把蓝星和明猪让进这层楼唯一的一间房。
这间房布置的简洁,且古色古香。
只见地上铺着厚度适中,色彩明丽的典雅地毯,也不知是何种材质织造的,走上去有一种淡淡的惬意,透过脚底,涌遍全身。
抬头望向穹顶,只见无垠的蔚蓝色里,许多闪烁光彩的星体,有规律的各自绕行,形成一晕一晕的光影,梦幻而让人神驰目往,一时间竟然看不到尽头。
房间正面,凭空悬着一幅雾色迷蒙丈许长的画卷,只有一尺宽,无法看清楚画卷的内容,仅能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些大气磅礴的模糊轮廓,像是一座大的出奇的城。
蓝星心中巨震,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可以瞻仰到前辈大能留下的神来之笔,想来定是那位前辈,修为境界到了无法揣度的地步,作画时无意间流露出的神识之力,竟让画作如此神秘莫测。
同样吃惊不小的,还有蓝星身侧的明猪,不过他的表情,夸张的有点离谱,竟然目瞪口呆,浑身颤抖,呼吸沉闷而急促粗重。
“咳!”
蓝星向明猪暗中传音,咳嗽一声。
过了老大一会儿,明猪方才扭过头,狠狠地给了蓝星一个大大的眼白,“觉得我很失态?你知道那画中是什么吗?”
“不就是前辈留下的一幅画吗?”蓝星愕然看向明猪。
明猪彻底无语了,开始嚓嚓的磨牙:“我可以不可以狠狠地揍你一顿,然后再选择要不要告诉你?!”
“难道是?”
“猜对了。就是!”
听到明猪的传音,蓝星再也不能淡定了。嘴唇哆嗦,腿都迈不开步子,愣愣地杵在那里,眼睛瞪得像那三伏天河畔饿极了的青蛙,盯着画里就似乎要丢了魂儿。
明猪心里,此刻万千念头闪过,难道有传说中的那些存在来过此处?他留这幅画在此,有什么深意?为什么蓝星的师尊在离开前,一再嘱咐蓝星,一定要寻到那么两味吃食?为什么掌柜桂为冠,要带他们来这里?为什么……
蓝星心里同样有各种不解,各种疑惑,并且从走进房间的一刹那开始,他就感应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与生俱来的意之力有点不受控制,浑身的灵力在意之力的带动下,不停地在身体里冲击着。
在带蓝星和明猪来到房间后,桂为冠就静静的跟在他们身畔,不曾言语,只是默然地看着他们。
突然,桂为冠惊奇地发现,有一股磅礴的灵力波动,如潮水般涌到蓝星的眉心处,继而那里变得光怪陆离,明暗不定,有一点蔚蓝星印不断旋转变换。
明猪也诧异地盯着蓝星的眉心,只见那星印变得神秘莫测,从针尖小不断放大,在这个变换的过程中,星印还在旋转,大片的蔚蓝,斑驳的绿色,奇形怪状的白色,星星点点的不同色彩,交织,往复。
突然,星印旋转着急速缩小,很快变为一点,蓝的璀璨绚烂,接着,从穹顶划落一颗流星,嗖然变小,绕着蓝星的眉心转动,接着又一颗流星,再一颗……
无数的萤火虫样儿的光点,围着星印规律而快速旋转。一座超微袖珍城,在蓝星的眉心间显化,慢慢清晰,再缓缓变小,最后化为一个光点,印在蓝星眉心,就此寂静下来。
然而那画卷迷蒙,朦胧的雾丝纠缠翻涌,里面的城仿佛发生了变化,有阵阵光雨蒸腾,就像活了过来,勃勃生机扑面而来。
毫无征兆地,画卷里悠悠漂浮起一缕光团,就像一个闲适的人,闲庭信步般,踱到蓝星面前,然后左右上下的摆动,好似拟人化地打量蓝星和那眉心的星印。
最后,这光团不断前移,慢慢地靠近星印,渐渐将其包容。
此刻,蓝星眉心的星印,恰好处在光团的正中央,那光团不停地在转动中变幻着,最后变成一轮满月的样子,和星印融为一体。瞬时间,蓝星眉心间,向四方辐射出璀璨的七色光束,那枚印记变得美轮美奂,瑰丽而神秘。
蓝星默默的体悟着这一个又一个奇异的过程,深深的沉浸在那种无法言喻的意境里,闭上眼睛,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人沉醉的梦。
蓝星明显地觉得自己的灵力充盈,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意之力汹涌澎湃,有一种想要开天辟地、重铸日月的气魄,向着周围,向着无垠远方荡漾。
蓝星不知道,此刻整个外界都惊呆了,天下第一楼那耸入云际的九楼,七色光彩夺目,更有浩浩荡荡的气势,席卷整片天地。繁华嘈杂的一切,都仿佛被静止凝停,时间不再过往,空间不复存在。
蓝星将那仿佛能让一切存在都摧枯拉朽的意之力平复下来,散在体内的经脉之间,那气魄便也内敛了起来。
蓝星平复下心绪,扭头看到明猪嘴角有晶莹,在光线的照耀下,亮闪闪地拉出老长一条线。桂为冠掌柜也是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都合不上,那种震惊的感觉,让他长时间愣住了。
“桂掌柜?桂掌柜?”早一步醒过神的明猪,伸出手指,在桂为冠眼前晃了晃。
桂掌柜激灵灵打个颤,摇摇头,而后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桂掌柜,这是何人所画?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留下?这是哪里?”明猪是个急性子,一口气蹦出了一串问题。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家族一代又一代守候在此,等待寻那两种吃食的人来,然后带他来这间密室交感体悟,其他的我也不得而知。”桂为冠摇着头。
明猪不死心,准备再问,被蓝星用眼神止住了。
很长时间后,一切恢复了寂静。
三人出了这间古色古香的神秘房间,再次沿着原路,向下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