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刻,青来道长双手并举如剑,顿时,一柄冲天长剑出现在了青来道长头顶,点在了木槌的中间。
但木槌乃是法器,长剑乃是神通,此消彼长之下,那木槌越来越低,而长剑渐渐涣散。
青来道长脸色铁青,急促道:“小子,你过来。”
李千帆赶紧跑上前去,青来道长道:“是老道托大了,没想到此僚如此强大,今日形势危急,你我若想脱身,我有一法,但需要小友鼎力协助。”
李千帆忙道:“道长,请讲。”
“此僚之所以如此强大,盖因外界有其寄身之所,一会我会强行将小友送出界外。小友需要找到此僚的肉身寄存之处,并将之摧毁,如此,我才有脱身之法。”
李千帆道:“但凭道长吩咐。”
青来道长道:“好,你盘膝坐好,一会我会施展移星换斗之术,助你出去。”
李千帆不敢怠慢,赶紧依言坐了下来。
青来道长猛一运气,硬生生将木槌托高半尺,趁此机会,青来道长猛吐一口鲜血,血雾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阴阳太极图案,青来道长一掌拍在李千帆后背,口中道:“即!”
顿时,李千帆感到面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破庙当中。
地上邓三身躯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一股恶臭,显然已经死亡多时。
旁边一个老者端坐地上,面色紧张,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正是青来道长的肉身。
李千帆想起了青来道长的吩咐,赶紧抬头看去。那清照佛的寄身之所在哪里?李千帆仔细的看向大殿四周,只见一座座东倒西歪的雕塑形态各异,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横眉冷对,令人无从分辨。
到底是哪一个呢?李千帆看了一眼青来道长,暗暗着急。
想起清照大佛的木槌,李千帆挨个佛像观察,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尊大佛端坐那里,面色狰狞,面前一个木鱼万年不动,而大佛右手虚抬,手中却空空如也。
“就是你了,”李千帆返回邓三尸首旁边,伸手抓起了曾经刺向自己的匕首,抬步向着清照大佛的真身走去,初始无碍,但当李千帆走到近前两米处,一股无形的压力突然而来,将李千帆推了出去。
李千帆猝不及防,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来是清照大佛感觉到了危险,不让李千帆靠近,毁坏其肉身。
想起青来道长现在的处境,李千帆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咬牙向前冲去。
一步,两步……越到近处,压力越大,李千帆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汗流浃背,但到了近前一尺,却无论如何无法再前进一步。
李千帆心中着急,想起方才击中邓三的那一掌,意念一动,引导着体内不多的法力再次沿着奇经八脉流淌。
顿时,李千帆感觉空间略微一松动,虽然依然是步履维艰,但至少可以移动了。
李千帆用了半炷香的功夫,终于靠近了大佛,咬了咬牙,李千帆不再犹豫,挥舞着匕首刺向了佛像额头。
“嗤”的一声,匕首应声而入,一声怒吼在脑海中响起,一股大力狠狠的撞击到了李千帆胸膛,李千帆高高得飞了出去,一直到了门口,才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李千帆来不及感受自己的伤势,只听轰然一声,那佛像碎裂开来,一道黑影一闪而逝,飞向了青来道长的肉身。
青来道长睁开眼,“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洒而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道长,你怎么了?”李千帆急忙起身,欲走向前去,胸口剧烈的疼痛袭来,让李千帆痛不欲生,根本无法起身。
半晌,李千帆终于爬到了青来道长身侧,探了探鼻息,发觉青来道长还有气息,李千帆才略微放下心来。
躺了半晌,见青来道长还是毫无动静,李千帆强行坐了起来,默默运行九息服气法,顿时,丝丝清凉的气息从头顶涌入,开始慢慢修复着受伤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李千帆睁开眼了,身上的疼痛略微轻了一些。
身边青来道长依然昏迷不醒,李千帆强行起身,来到了马车旁,费力的从马车上拿出水来,蹒跚的走到青来道长旁,轻轻扶起青来道长,将水杯送到嘴边,轻轻的喂其喝了几口水。
一天后,青来道长才幽幽醒来,李千帆惊喜的道:“道长,你醒了。”
青来道长看了李千帆一眼,有气无力的道:“小子,你还没走?”
李千帆道:“道长为了救我,而身受重伤,我怎能一走了之。道长,你怎么样?”
青来道长欣慰的看了李千帆一眼,叹道:“天意如此啊。”随即,青来道长正色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千帆不知青来道长何意,恭敬的道:“道长,晚辈名叫李千帆。”
“好,李千帆,老道我时日已经不多,接下来的话,你给我听好了。老道本名李明彻,幼年于罗浮山冲虚观入道,后问道钦天监监正,学的一身道术。知天命之年,在漱珠岗创建纯阳观。如今老道大去在即,不忍一生所学就此荒废,你可愿入我门中,继承老夫所学?”
李千帆一呆,然后又惊又喜道:“晚辈只怕资质愚钝,为师门蒙羞。”
“有用用中无用,无功功里施功,还如果熟自然红,莫问如何修种。修炼一道,天分只是其中之一,更贵在坚持……”青来道长大口喘息了一声,厉声道:“还不磕头拜师?”
李千帆恭恭敬敬的跪下,砰砰砰的连磕九个响头,还要继续,青来道长道:“好了,起来吧。”
李千帆依言爬起身来。
青来道长道:“为师一生无子嗣,无弟子,想不到临死之际,竟然收了一个弟子,哈哈,天道不孤,天道不孤啊。”随即定定的看着李千帆道:“入我门中,讲究随心所欲,其他无甚规定。但有一条你须记好了,那就是行善除恶,匡扶正义,你可做得到?”
李千帆肃然道:“徒儿谨记在心。”
“你是为师唯一弟子,为师道号青来,你就叫千玄,如何?”
李千帆,也就是后来的千玄道人,恭敬的道:“多谢师父赐号。”
青来道长仿佛放下一块心病,说道:“为师一生所学,名为《圆天图说》,存放于纯阳观三清祖师坐下的暗格内,你可去取出,自行修炼。另外为师死后,你可将为师就地焚烧,记得将为师骨灰埋在观中那棵大枣树下边。”
安排完了一切,青来道长面色更是灰败,说道:“扶我坐起来。”
李千帆赶紧扶住青来道长,将之轻轻的扶起起来。
青来道长单掌立在胸前,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半晌后,李千帆强忍着泪水,轻声道:“师尊可要喝口水?师尊,师尊……”连叫数声,青来道长却一动不动。
李千帆心中一惊,伸手一探青来道长的鼻息,才发现师父早已羽化,没了声音。
“师父~”李千帆放声大哭,直到暮色再次降临,李千帆才起身,替青来道长整理了一番衣冠,然后跪了下来,久久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李千帆起身,走到寺外,捡了一些干柴野枝,从马车上取出洋火。
这洋火自瑞典传入中国,仅在富户中间流传,普通人家还用不起,也就是拜家家大业大,才用得起这东西。
李千帆颤抖着手,划了数次,才点起了火。顿时,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整座大殿,随着火焰升腾,四周的佛像在火光中也摇曳不定。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