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念念背过身,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向凉亭。
瓷碗对着院墙,颇有几分面壁思过的意味。
徐管家定定站在原地,配合度满分。
他踹了一脚瓷碗:“别仗着小小姐喜欢你,你就恃宠而骄……你啊,充其量只是个玩物!”
那么多霸总文学,也不是白看的。
这不,还是派上用场了。
虽然徐管家认为瓷碗不会说话,更不会给他回应。
但念念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他莫名地领会到了。
所以,他乐于陪她玩。
也觉得,这么做相当有趣。
“不,说你是玩物,也抬举你了!”
徐管家念念叨叨,似是自言自语地警告瓷碗。
那语气,跟念念一样。
很是霸总。
“你只是一只碗,可有可无,并非无可替代,你这么不乖,惹得小小姐暴躁。”
“她啊,随时都可以换了你!”
徐管家给瓷碗甩脸色。
瓷碗:“……”够了,真的够了。
徐管家没必要像训狗一样训它。
念念从双肩包里掏出奶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她先垫垫肚子。
一会儿还有大餐呢。
三分钟后。
念念晃晃脑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近瓷碗。
她扭头,问徐管家:“怎么样,它终于认错了吗?”
徐管家:“不,它已经自闭了。”要不然,他输出那么多句,它不会一言不发。
念念哼了哼:“将它关进小黑屋吧。”眼不见为净。
“好的,小小姐。”徐管家态度恭敬。
念念脖间挂着奶瓶,喝的喷香:“等它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把它放出来!”
徐管家应道:“我明白,小小姐。”
身为贴心管家,首要准则就是: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能服从,不得忤逆。
过了一天。
念念问:“碗碗低头了吗?”
徐管家躬身道:“回小小姐,还没有。”
又过一天。
念念再问:“这回呢,碗碗还跟我犟吗?”
徐管家面无表情:“是。”
第三天。
念念的耐心耗尽:“坏碗碗作天作地,还作死,连跟我道歉都不愿意,它这是想被念念关一辈子吗!”
真是稀奇,它竟然还没想通……
难不成,它一点也不想从小黑屋里出来吗?
换成是她,三秒都不乐意在小黑屋里待着。
更别说三天了。
果真,碗碗就是牛脾气。
比她还牛。
“不,小小姐。”
徐管家一如既往地语气平和。
念念歪了歪小脑袋,露出不解的神情。
既然不想被念念关着,那碗碗为什么还不服软?
下一瞬,徐管家就告诉了她答案。
“它已经离家出走了。”
念念脸色微变,撇了下小嘴:“哼,好的很!”
她没有再管,咬着奶嘴回了房间。
时间一点点在过。
最后,一周之后,念念是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发现了瓷碗。
原来,它不见了,并非是徐管家误以为的离家出走,而是被一个佣人打扫房间后不小心带了出来。
风大,将它吹走。
吹到了角落里。
念念折腾了一番,又是耳提面令,又是胖揍一顿,才选择原谅瓷碗。
北疆,残阳如血。
到了水稻收获的一天。
家家户户挥舞着锋利的镰刀,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们满头大汗,累了困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等再直起身,天色已晚。
那金色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涌起,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间,回荡在百姓的耳畔。
他们被晒得黝黑的脸庞,流露出朴实无华的笑容。
只不过,不是事事顺利。
顾家院落。
“父亲,今天我下田,没注意脚下,竟是被水蛭咬了。”顾明学挽着裤脚,仰头看向父亲。
“那还是轻的了。”顾睿川说道。
顾明学皱了皱小眉头:“可是,都出血了。”
水蛭缠人,爱吸血。
“有人被蚊虫叮咬。”
“有人摔了。”
“也有人扭伤了腰。”
“还有人,割伤了手指头……哦豁,脚指头也没避免。”
“……”
顾睿川一一叙说。
但这些,都是在可控的范围。
事不大,也不小。
稀松平常。
顾清舟浅声开口:“那一袋袋稻谷,掺着水分,足足上百斤,很重。”
“真的很重。”
“但每个人都没有推托,而是争着抢着背在身上,往家里赶。”
他们收获粮食。
也收获喜悦。
顾睿川明白父亲要说什么:“对啊,就在这过程中,有人不慎掉进了沟里,磕破了脑袋呢!”
但没有大碍。
简单包扎一下就好了。
“幸福!”
“幸福死了!!”
余晖洒落,顾明学借着亮堂的路灯,他站在门口,看向层层翻滚的稻田。
他笑着。
还笑出了声。
“等收割完水稻,我们都可以囤上满满当当的、过冬的粮食!”
“今年,不会再有人熬不过冬天了。”
“哇,我们可以过个好年!”
而这,多亏了念念心地善良。
温氏舀了一瓢热水,又用凉水中和。
等水温合适了,她将三儿子放进盆里:“不过,大片大片的水稻,一眼望不到边。”
“割不完!根本割不完!!”
或者说,在短时间内,难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二十天吧。”
“得用二十天才能收完稻谷。”
顾清舟配合宋大夫的针灸,又喝完了用乌梢蛇煎煮的中药,他漏风似的身体总算慢慢恢复过来。
变得健康。
也变得强壮。
不再痛得撕心裂肺,却只能默默忍受。
“我们种的多,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只恨不得……彻底焊在田地里。”
哪儿都不去。
就这么一直忙下去。
忙到死,也无所谓……
顾睿川面容俊美,悠闲地倚着门框。
“犁地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温氏用湿毛巾轻轻抚过三儿子娇嫩的皮肤:“好在,我们有五头水牛。”
顾清舟躺在摇椅,高大挺拔的身躯懒懒地晃了晃:“而水牛,源于念念的施舍……”
顾明学眨眨眼,似是想到传闻:“五头?可能不止。反正,不、不好说!现在有两头母牛怀孕了,我想,等明年,恐怕就能多添几头小牛犊啦!”
可喜可贺。
是再好不过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