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
沈昭南有些迟疑,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何跃东。
之前也从未在朋友面前介绍过何跃东。
因为何跃东似乎总是不会和她圈子里的朋友产生交际。
“是我的一个朋友。”
闻高睿更加惊讶,“什么样的朋友,居然值得你亲自送到医院?甚至还不惜让你动用人情,我很清楚你的为人,哪怕是为了你自己,你都不会轻易动用人情关系,可你却……”
闻高睿似乎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没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他就不会给何跃东治疗。
“因为他……”
沈昭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说何跃东是住在自己家里的吗?
那如果闻高睿继续追问,为什么住在她家里。
要说是父亲的朋友的儿子,还是父亲的义子……
感觉解释起来都很麻烦。
正当沈昭南纠结的时候,何跃东忽然笑着说,“因为我是在永辉厂受的伤,是工伤,沈经理关爱员工,所以才着急地把我送到医院,本来我的意思是,不用太麻烦,过几天就好了。”
闻高睿一听何跃东的解释,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脸上的笑容愈发热情,快步走到何跃东身边,仔细查看他受伤的脚,一边查看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原来只是工伤啊,昭南一如既往的善良,对待下属员工还如此热心肠,真是厉害。”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防备与审视。
转而充满了关切,语气也变得温和亲切。
“别担心,我一定给你好好看看,争取让你尽快康复。”
何跃东看着闻高睿这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心中五味杂陈。
同为男人,他也太明白闻高睿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把他当做“对手”看待了,一个在永辉厂工作的下属员工,再怎么样,也不会威胁到他这么一个大医院的主任医师。
沈昭南偷偷看向何跃东,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担忧。
她能感觉出来,自己刚才没有好好地把何跃东介绍给闻高睿,让何跃东失望了。
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何跃东的自尊心一向都很强,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寄住在自己家里的事情。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中学里,别人问起她和何跃东的关系时,她说何跃东是住在自己家的叔叔的儿子。
结果,所有人都知道何跃东没有父母。
说何跃东是孤儿,无家可归什么的。
正是那段时间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才让何跃东后来的性格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从一个认真肯学的好学生,到变成了一个每天厌学逃课的坏学生,以至于什么事情都好像不放在心里,别人交代给他的事情,他也不认真去做,给别人留下了不靠谱的印象。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当初说了何跃东住在自己家里……
自那以后,她就有意回避这样的介绍。
所以这也是她刚才产生迟疑的原因。
在看病的过程中,闻高睿时不时地看向沈昭南,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关切。
趁着助手准备检查仪器的间隙,他悄悄溜出诊室,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杯和一小袋暖手宝回来了。
他走到沈昭南身边,轻轻将保温杯递过去,笑着说:“昭南,医院里冷气足,你拿着这个,随时能喝上热水,别着凉了。”
又把暖手宝塞到她手里,“这个也拿着,冬天手容易冷。”
那语气,仿若老友重逢,带着一丝熟稔与关切。
却又隐隐夹杂着别样的情愫,似是在这医院的一方天地里,沈昭南于他而言,有着与众不同的意义。
沈昭南推辞了几下,见闻高睿诚意满满,而且价值不高,实在不好拒绝,只好收下,轻声说了句“谢谢”。
沈昭南偷偷看了眼何跃东,何跃东在把玩旁边的注射器,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检查结束后,闻高睿详细地向何跃东交代了病情和后续的治疗方案,又特意叮嘱沈昭南一些注意事项,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确切地说,是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昭南离开。
从医院出来,何跃东和沈昭南两人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尴尬与压抑。
汽车后排,何跃东双手插兜,眼睛望着前方。
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趟医院,来得他心里堵得慌!
闻高睿,的确是个很优秀的青年才俊。
估计也是沈叔叔满意的金龟良婿。
沈昭南几次偷偷看向何跃东,嘴唇微微动了动。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始终没有开口。
两个人都挺有自尊心的。
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在两人的脸上。
偶尔有车灯闪而过,也没能驱散两人之间那层厚厚的隔阂。
沈昭南忽然说,“永辉厂的那个刘燕,是你招的?”
“嗯。”
“把她换掉吧,她不适合做你的助理,我给你找一个更专业的助理。”
这一下子激起了何跃东心里的叛逆。
“哦?沈经理觉得她哪方面不适合做我的助理了?”
“专业不匹配。”沈昭南说。
“还好吧,会计专业的,能同时兼任会计、人力和助理行政,我觉得性价比很高啊!”
“可她缺乏相关经验,我可以帮你找到更好的助理。”
何跃东笑了,“那我倒是要请教一下沈经理,怎么判断好与不好?你认为的好助理,会给我揉脚吗?会因为业务能力不熟悉,每天回家后依然工作到凌晨一两点?能力是可以培养的,态度是最难能可贵的,不是吗?”
沈昭南被何跃东说得有些发愣。
她觉得何跃东说的没有问题。
可这怎么可能是何跃东说出来的话呢?
以往的何跃东,在这方面对她是言听计从的。
沈昭南也生气了,言语开始激烈起来。
“你那是觉得她态度好吗?你是觉得她给你捏脚十分舒服,而且胸很大,领口也开得特别大,对你完全不设防,这是最让你满意的地方吧!”
何跃东瞬间脸红。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个正人君子?”
何跃东立刻继续说,“那你那个闻医生呢?”
“闻医生怎么了?”
“你没看见他眼神都快长到你的身上了吗?你以为他没看过你的胸?要不是有别人在,他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你!!!”
沈昭南俏脸瞬间通红,气的胸脯起伏剧烈。
前面开车的刘师傅此刻慌得一批。
啥情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