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我叫村民丙,你叫什么名字?”
关小西暗道,还是那么敷衍的名字。“我叫关小西。”
忽的,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村民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把关小西拉到一旁,将两人的身形隐于一颗粗壮树干之后。
一个绷带头慢慢从雾气中现形,脸上的绷带沁满新鲜血液,嘴巴和牙齿被染得鲜红,犹如刚生吞了什么活物。
关小西大气不敢出,心中惊疑不定,这林子全是这样的怪物吗?
待绷带头走远,两人放轻脚步,继续往村子方向行去。没走多远,似看到什么恐怖之事,关小西心尖儿猛地一颤,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嘴巴惊愕地张大。
一具尸体,浑身是血,破碎的内脏残渣散落一地,腹部有个巨大的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啃噬出来的。一只眼珠子还挂在脸上,右眼盛满临死前的惊惧,死相极其惨烈。
死者穿着棕色皮衣,是一名入画人。
难怪村民丙适才那般迟疑,想必他早瞧见了这具尸体。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这样了。”村民丙说的“他们”,而不是他,意味着遇害的不止一人。
村民丙道:“快入夜了,我们得加紧步伐,必须在天黑前进屋。”
此刻不是愣神的时候,关小西深吸一口气,极力稳定心神,快步跟在他身后。
之后,关小西又陆续看到好几具入画人的尸体,皆像被野兽啃噬,死法惨烈。已经五具入画人尸骸了,算上没碰见的,遇害的入画人数恐怕不止这些。除了自己,还有幸存者吗?关小西满心疑虑。
半晌,二人终于走出树林,进入村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再次让关小西惊呆了。
村子里的村民,头上皆缠着绷带,无一例外。村民看到关小西,陌生面孔走在路上,纷纷侧目,有的眼神里透着探究,有的眼里则带着几许不怀好意。每家每户的门头,均贴着一张黄色符纸,符纸上用红色颜料画着诡秘图案。
关小西没理会那些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现下更关心能否找到其他入画人。虽说入画人未必同心,但好歹来自同个世界,算半个“老乡”。然而,进村许久,她依旧一个入画人也未瞧见。
夕阳西下,本就人丁稀少的街道,愈发静谧。村民们回家的脚步稍显急促,各个步履匆匆。
关小西忍不住发问:“我们要去哪里?”
她本以为村民丙会带她去入画人聚集地,谁知,他却说:“村里没有足够房屋招待客人,村长交代我们,如遇客人,便邀请到自己家里住。现在时间不早了,如不介意,你今晚先住我家。但我家简陋,你明日若找到更合适的落脚处,再搬过去。”
“啊?”关小西一愣,那岂不是无法和其他人汇合?
“你不愿意?”
“倒不是这个意思。”关小西连忙摆手。
村民丙看了眼天色,“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今晚先将就一下,要来不及了。”
关小西还没来得及问清这话的意思,村民丙已加快脚步前行,她也只能紧跟上去。
村民丙的家和其他村民的大差不差,房子由土坯砌成,墙面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土黄色,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粗糙的土坯,门头上同样贴着神秘符纸。
屋子空间不大,客厅和卧室仅用简易帘子隔开。门边是神龛,神龛上放置一块黑色木块。村民丙进屋后,点燃三根香,对着木块拜三拜,将香插入香炉中。
关小西问道:“家里只有你一人吗?”
村民丙道:“是的。我家简陋,今晚你睡里间,我睡外间。”
“谢谢,麻烦你了。”
“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你可以在内间休息一下。”
关小西点点头,掀开帘子,走进卧室。卧室内有一张床,床上铺盖叠放整齐,还有一个衣柜,再无其他。她注意到,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窗户都用纸皮糊住,看不到外边。
想起村民丙的话和村民们慌张的样子,他们似乎很害怕夜晚降临,这是为何?
关小西打开一条窗缝,向外张望。此时天色全黑,刚还清朗的村子,现在竟和树林一样,弥漫着浓郁的白雾。
又瞧了一阵,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在关小西关窗的刹那……
一只爬满鲜血、露着白骨的手,从窗外伸出,将窗户顶住!
关小西还来不及反应,又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随即,窗户大开,那人站起来,竟是他!
那个穿棕色皮衣的入画人!此时,他满脸血腥,右眼激凸,脸上吊着左眼珠子,喉咙里发出嘶吼声。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能行动!
关小西拼命挣扎,奋力拍打他的手。奈何他气力极大,死死掐住她。关小西涨红了脸,无法呼吸,几欲窒息而亡。
突然,关小西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枯枝,朝着掐住自己的手臂狠狠一扎。
“嗷——!”那人发出一声痛呼,蓦地松开了手。
关小西眼疾手快,关上窗户,牢牢锁紧。她此刻全身乏力,一边大喘气一边剧烈咳嗽。村民丙听到动静,急忙掀开帘子,跑到她身边,将她扶到床边坐下,一只手轻抚她后背帮她顺气。
“怪我,应该提醒你,不能开窗。”村民丙道,“到了夜里,树林的雾气蔓延至村子,那些怪物会跟着入村。不过只要我们待在屋子里,有符纸在,怪物便进不来。”
可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怪物,是死去的入画人!
关小西气息稍缓,接过村民丙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村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大家头上都缠着绷带?那些怪物又是怎么出现的?”
“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你得问问其他村民。因为我只有这三天的记忆。”
“???”
关小西脸上写满错愕,原以为有村民丙在,近水楼台,她对这古怪村子的满脑子问号,可以很快探听到答案。没想到,他几乎无法提供太多有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