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睿雅很快败下阵来,对于睿罕德选妃之事,就连平日里的心腹大臣和心腹部族首领,这次都支持铁赫的提议。
睿雅别无选择,只得无奈点头,咬牙挤出一个“行”字。
目光冷冷扫过铁赫,那眼神似要将他撕碎。
而铁赫脸上却挂着胜利的笑容,一副为了北凉大局着想的派头,扬高了声音,道:“既然长公主同意了,那么选妃之事就交由几位大臣尽快办起来。”
睿雅冷哼一声,“我虽同意,但这选妃的标准和流程必须得仔细商议,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心里知道铁赫打得什么算盘,利用选妃之事,将他的人安插进王廷,留在睿罕德的身边。
睿罕德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未曾有过女子近身。
一旦选了妃,身边各色各样的女子围绕,他心性不定,很容易被摆布。
而届时她作为王姑,侄儿都已经纳妃,她哪还能再像现在这般无所顾忌地留在王帐里督促教导睿罕德。
“那是自然。”铁赫脸上堆满了假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道:“此事我早为睿罕德做了打算,各部族也早早准备好了适合的人选,都是才貌双全,身体健康的好姑娘,既然长公主已经同意,那么明日便让她们进王廷来给可汗过过目,也好早点定下此事。”
“这么着急?”睿雅眉头一皱,质疑道:“会不会太仓促了些?睿罕德身子还在康复中……”
“正是因为睿罕德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所以才要尽快选妃。”铁赫一副为睿罕德着想的仁慈模样,振振有词道:“长公主不会是忘了巫神降下的预言,睿罕德有仙女相助,这说不定参加选妃的姑娘里就有助于他身体康复的仙女。这可是福祉,可不能再耽搁了。”
睿雅听完,差点没咬碎了牙。
这老匹夫竟然用她之前说的话来堵她。
“铁赫王说得有道理,为了可汗的身体着想,选妃得尽快安排。”
“我等立刻回部落挑选合适的少女,明日送到王廷。”
“我附议。”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赞同铁赫的提议。
铁赫看着睿雅一脸铁青,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那此事就交给本王来办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帐门处掀起的一条门缝,那处有一片衣角,是侍卫服。
他浑浊的眼眸闪过一抹精芒,却瞬间换上恭敬的模样,对着帐内高喊道,“可汗好好休养身体,王叔告退。”
离去前,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睿雅,却被她狠狠剜了一眼。
睿雅气闷地进了帐,冷不防和许崇撞了个满怀,两人头撞头,疼得同时发出一声痛哼,然后捂着额头,一脸痛色地看着对方。
“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当门神吗?”睿雅气呼呼地问,声音里还带着被铁赫气着的怒火。
许崇神色平静地解释:“我怕你应付不了,怕他们会闯进来,所以在门口候着,随时助你一臂之力。”
睿雅心里烦着了,没想跟他争辩,大步往里走去。
只见睿罕德刚起身喝了一杯水,看到睿雅一脸的阴沉郁闷,他出言安慰道:“王姑,我知晓你维护我的心意,说不定也能选出属于我的有情人。”
自上次被王姑看穿了他心中对江夫人的别样心思,两人在私下里便说到了这事上。
王姑说他眼光不错,但不该有不能有的心思要及时斩断。
他何尝不知要斩断,但情意若起,哪能说斩得断就斩得断的?放在心里深藏,他觉得也是能行的。
睿雅听到“有情人”这三个字,眼里划过一道不可思议,下意识看向书案前正在提笔写字的江宛瑜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小子又被打击了。
挺好的!
不死心的后果,只会苦了他自己。
江宛瑜给重新写了一张药方交给睿雅,“二次施针后,他的状态更好了,我改良了药方,再等个10日施第三次针,便能痊愈了。不过有一事,我……”
睿雅接过药方,见她欲言又止,皱眉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可。”
江宛瑜为难呀!这事还真不太好当着睿罕德这小伙子的面说。
可不说又不行。
“是这样!可汗明日就要选妃,身为他的诊治医师,我得提醒一句,头颅之伤没有痊愈之前,万不可行激烈之事,唯恐血流过速,对头颅内的未散的血块造成冲击。”
说完,江宛瑜的脸颊和耳朵倏地发烫变红。
睿雅愣了一下,眨眨眼,后知后觉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忍住看向了睿罕德。
见他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显然还没完全明白这其中的隐晦含义。
睿雅只觉心口一闷,后悔刚才和铁赫为选妃之事的争执应该以暴制暴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对睿罕德的管教都是让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北凉可汗,却忘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从孩童已慢慢长成了翩翩少年,到了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充满好奇的年纪。
与他同龄的北凉男子,早已通晓男女之事。
而她对他保护得太好了,至今他身边都没有一个女奴侍从。
这找谁来教啊?
几乎是想到这个问题时睿雅便把目光投向了许崇,笑眯眯地道:“许军师博学多才,学富五车,睿雅有个不情之……”
“我拒绝!”许崇都没等她把话说完,便沉声拒绝。
聪明如他,就凭刚才这一番对话,哪里不知道睿雅打得什么主意。
睿雅见他拒绝得如此干脆,脸色一沉,“许崇,你就不能帮帮忙呀?这帐里就你年纪最大,还是男的,我但凡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想麻烦你呀!”
江宛瑜不好意思听,只能躲到一边去,假装忙碌,想避开这尴尬的话题。
许崇无奈地看向听了这么些话后的睿罕德,看他脸上带着似有可无的羞赧,心知他可能懂了些意思。
再看看睿雅那一脸恳求的模样,深叹一口气道:“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明明各为其主,不得已来了北凉,被她指使着干这干那。
替她拟文书制规则,现在还得帮她教导侄儿人伦纲常。
谁懂他的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