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一听,眼神瞬间一动。之前赈灾钱粮被抢之事,让他把这茬给忘了。如今事情解决,张梓禁又得了如此大的好处,也该是这小子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于是他说道:“夫人所言极是,我明日就去找这小子。”
……
谢瑶本不应知晓他俩这一晚的谈话,但在去南边之前,她叮嘱张梓翎多留意主院这边的动静。如今她虽然已经回来了,但张梓翎习惯了,还是时不时地跑上一趟。再加上自从这孩子知道,谢瑶就是他未来的大嫂以后,更是把她的话放在了心里。张安夫妻今晚的谈话,正是张梓翎学给谢瑶听的。
谢瑶觉得,余氏着实太会说话了。先是提及张梓禁娶了她便得了好处,而后才提起张梓禁答应他们的事。摆明了是在提醒张安,张梓禁既已获利,兑现诺言便是理所应当的了。
次日,张安果然找上了张梓禁。说是找他,实则张安肯定还是让张梓禁前往主院。
“父亲。”
张安审视着张梓禁,这个儿子似乎与平日并无二致。不,还是有些许不同的。自从他那日从自己这儿离开,张安原以为张梓禁会闹腾。可没想到自此之后,他竟然安分了下来。不仅如此,张梓禁虽说面无表情,可张安总觉得,这小子面色红润,瞧着甚是愉悦。
“咳。成婚了,你往后便是大人了。要好好过日子才是。”
张安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开口道。
在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谢瑶,都不知该从何处吐槽了。又来了,张安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张梓禁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偏他每次非得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装还装不像。,到时候又弄得颜面无存,继而大发雷霆一通。
果不其然,张梓禁眉头一皱,直截了当地道:
“父亲有话直说。”
张安:“……”
他此刻着实懊悔,怎么又忘了呢?与这个儿子交流,他就该直来直去才对。想到这里,他又说道:。
“谢家乃富户,聘礼断不能少。这是你自己娶媳妇,你是不是该自己出一些?”
谢瑶甚是无语,张安依旧这般。费劲的很。
张梓禁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握了握,他现今是有钱,可却不能堂而皇之地置于聘礼之中。而且张安才从谢家拿了十万两,他这究竟是何意?莫非不想给聘礼了?应当不是。张梓禁稍作思索,便想明白了,张安这是冲着他来的。
“多余的银钱儿子是没有的,父亲就直说您想要什么吧。”
张安咬牙切齿,再次强忍着怒气。虽说话说的直接,但还算和善地问道:
“你之前提及的,白家的传家宝呢?”
张梓禁愣了一下,张安一直未曾找过他,他差点将此事忘了。他本欲露出冷笑,开口嘲讽几句。可一想到自己即将成婚,他终究忍住了脾气。抬手捂住额头,做出思索之态。
“我之前就说过,外祖父留下的物件,我那时年纪尚小,记不得放置何处了。儿子在南方病了一场,记性更差了,实在想不起这东西所在之处。还望父亲恕罪。”
“噗嗤”,谢瑶忍不住笑出了声。张梓禁平素寡言少语,她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一本正经地胡诌这么多话。
“你……”
张安指着张梓禁,一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梓禁,你可别欺人太甚。”
“哈。”
张梓禁笑了,到底是谁在欺人太甚啊?难道不是他张安吗?
但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他及时收敛了脸上嘲讽的笑意。一脸无辜地说道:
“父亲,儿子是真的不记得外祖父留下的东西在哪儿了。要不这样吧,父亲您派人去儿子的小院找找,只要找着了,东西便是您的。”
张安:“……”
他连那东西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去找?再者,张梓禁这么多年都住在家里,他未曾找过吗?他若能找到,之前又何至于被张梓禁要挟?
“张梓禁,你可别逼我。你身边那两个小厮跟了你不少年头吧,还有那个姓李的老奴。没记错的话,她是你娘的丫头。你不记得的事,她应当是记得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张安的脸上是阴狠。
谢瑶倒吸一口凉气,张安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啊。张梓禁一身反骨,这下可要坏事。
果不其然,只见张梓禁瞬间变脸,周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
“侯爷,您觉得,倘若我此刻去找谢家叔父,告知他我坚决不娶他女儿。他会不会让您此刻就将钱双倍归还于他?或者都无需如此麻烦,我只要让人告诉他,我是个放火烧了祠堂,害死弟弟的灾星,他还会否愿意将女儿嫁给我?”
谢瑶无语,张梓禁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此刻对张安极为有效。余氏当年给张梓禁安上灾星的名号,虽是暗中行事,但张安未必不知,他只是不在乎,甚至有意纵容。只因唯有如此,他方能打压这个儿子,更好地掌控他。可如今,张安后悔了。张梓禁这小子疯狂至极,为了膈应他,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张安望着张梓禁冰冷的面容,莫名地就是知道。这小子绝对能说到做到。
“逆子,你疯了。”他压着脾气低声咒骂。
如果有可能,谢瑶觉得,他都想把张梓禁生吞活剥了。
张梓禁丝毫不惧,目光直直的与他对视,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
“儿子就是疯了,父亲大可一试。”
“你……”
……
最终两人再度不欢而散。这一回,张梓禁大获全胜。他保住了外祖父留给他的东西。不过谢瑶甚是怀疑,张梓禁到底有无这样一件东西。毕竟她从未见过。
倘若在以往,张安必定会将张梓禁痛打一顿。但近来他即将成婚,张安到底不好再动手了。只能独自一个人生闷气。
张家父子的对峙,谢明理和阿瑶父女是不知道的。纳吉之后就是纳征。六月初六这一日,他们终于等到了昌平侯府的送聘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