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蒸馏酒,要把倒出的五个瓦缸重新装满地瓜干发酵,第三天再蒸馏酒,这样一天一交替,等到第一批发酵好的酒都蒸馏完了,第二批的也发酵好了,如此形成了一个循化。
蒸地瓜干,放凉,拌酒曲子,这都是张改改,桂珍,爱琴她们几个人做熟了的事,甚至不需要江竹芽插手,只在一旁监督一下就行。
所以,今天她相对清闲得多,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做翻译的工作。
上午的时候,李会计,陈保管和李牛倌来了,做了入库单,又做了出库单,然后两人骑着自行车和李牛倌一起,把一百斤地瓜干酒拉去龙泉公社的供销社了,李正直之前已经和那里谈好了,四毛二一斤批发。
中午已经到饭点了,一群社员有二三十人,男女老少都有,还等在村口没回家,他们知道会计和保管员带着李牛倌去卖地瓜干酒了,都在这等消息呢,看看到底卖了多少钱。
“怎么还没回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汉,又抽完一袋烟,一边往鞋底上磕打烟灰,一边有些心急的问。
“说得就是啊,这到公社也没多远的的路,来回满打满算有一个半小时也回来了,这都快三个小时了,还看不到影呢。”旁边的一个年纪更大的老汉掰着手指头算时间。
“别是人家供销社不要吧,在那求人家,给人家说好话呢。”
“就说一个小寡妇能干啥,还烧酒,烧了酒也卖不出去。”刘大娟子趁着儿媳妇上茅房,没看住她,跑来看热闹。
“你给我滚回去!”刘大娟子的男人陈海恰好也在人群中,他个子不高,站在人群后刘大娟子没看到他,他也没看到刘大娟子。
可是刘大娟子阴阳怪气的一说话,陈海就听到是他老婆子了,当即拨开人群来到刘大娟子的跟前。
“我才刚出来看看,为啥要回去。”刘大娟子脖子一梗梗,耍起了歪。
“你这死老婆子要是光瞪着大眼珠子看,谁稀得搭理你,偏你这破车子嘴一天到晚的瞎突突。你要是害得一家人都和你吃瓜落儿,看我回去不撕了你的嘴。”陈海气哼哼的说。
这刘大娟子是刘家人,和刘石厚是三服上的堂兄妹,平时事事听从李大花的指挥,更是大柳树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常驻委员。
自从李正直宣布那条禁令之后,她两个儿媳妇怕她胡说八道影响他们分钱,把她关家里不让出来有一段时间了。
“你撕,你撕,有本事你现在就撕!”这李大花仗着娘家也是大姓,人多,对陈海一向是强势得很,陈海在这么多人前不给她面子,她脸上挂不住了,冲到陈海面前,亮出九阴白骨爪,照着陈海的脸就是一爪子。
陈海个头矮,这会儿扭头去跟旁边的人说话,也没防备,被刘大娟子抓了个满脸开花。脸上火辣辣的疼,知道自己被挠的不轻,顿时怒从心头起,一巴掌打过去,刘大娟子躲了一下,打在她身上的力气泄了一大半,可她仍旧顺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骂了起来。
陈海的气也来了,趁势踹了她几脚,马上有刘家的人来拉住了他,刘大娟子坐在地上像唱戏一样的又哭又说,这个热闹啊。
反正也是等着无聊,一圈人围着她看,这纪律检查委员会成员,个个都是人来疯,一看人多,那表演欲直接拉满,哭的调门都高了好几个。
陈海只觉得他这张老脸不是被挠了,而是被扒下来了,被拔了还扔在地上被大家踩了。
“娘,你这是干啥呀。”
“有事回家说,坐地上多凉啊。”
陈海家的两个儿媳妇发现惹是生非的婆婆不见了,赶紧出来找,结果还是来晚了,这大戏都开场了。
赶紧一人一个胳膊架着就走,嘴上说得挺好听,声音却都是咬着后槽牙的,“爹,咱回家吧。”陈海的大儿子听到信儿,赶紧来把陈海也从刘家人手中拉了出来。
诶,人们正惋惜热闹散的太快,还没看过瘾呢,树上趴着的一个半大小子说,“来了,来了,李牛倌的牛车回来了。”
人们立刻都把脸朝向龙泉公社的方向,把陈海这一家人的闹剧忘到脑后了。果然,李牛倌赶着牛车不紧不慢的回来了。
“李叔,咋才回来,酒卖了吗?”嘴快的大青年们,一搭着李牛倌的影就开始扯着脖子喊。
李牛倌多有身份,才不陪着他们胡闹呢,只按自己的速度赶车。
走到近前,有年长的社员又问,他才回答:“卖了,都卖了。”
“卖了多少钱?”人们最关心的是这个。
“四毛二一斤,一百斤酒卖了四十二块钱。”这事儿不用瞒着,回头还要把账目都贴出来呢。
人群先是静了一瞬,然后议论声就像到了鸭子湾一样,兴奋得恨不得像鸭子一样扑棱起翅膀飞一圈。
“那你咋回这么晚?”
“一挂出牌子,有散瓜干酒到货,就有人来打酒,我们就在供销社外面看了一会儿。”供销社挂出的牌子上写着:散瓜干酒到货,0.52元一斤,不大一会儿,提楼瓶子的人从四面八方来了。
“买的多吗?”毕竟人家供销社也要能卖出去,才能继续进他们大队烧的酒。
“不少。”现在是卖方市场,有啥都剩不下。
“两天烧一百斤,卖四十二块,一年按就是七千多啊,咱们大队才多少户人家,一百多户,那每家能分好几十块呢。”每个人的小算盘,都扒拉得噼里啪啦响,只是有人说在嘴上,有人记在心里。
“李会计和陈保管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拿着公款去大吃二喝了吧。”总有那看不得好唱反调的人,以心底的肮脏来揣测别人。
“他俩要在那看看,这一天能卖多少酒,咱心里好有数。”李牛倌瞪了一眼说话的婆子。
“这要是每天都能出酒就好了。”
“那小寡妇还挺能耐,说烧酒真还烧出酒了,跟做梦似的。”
“能别管人家叫小寡妇不?大队长都管人家叫小江同志呢。”
人们把想知道的都打听清楚了,也便渐渐的散了,都回家吃饭去了,还有人怪声怪调的叫:“小江同志”,“小江同志。”
“能不能有点正事儿,以前咱没和人家打过交道,据说还挺好一个人呢。”
“你又知道了?这是打上交道了?”声音尤其的不怀好意。
“滚,二柱子那天跟着卫国他们上山找人了,都没到山上,在山根儿底下就碰见了,按说也没下啥力气,你知道人家是咋感谢的?”
“还能咋感谢,她一个寡妇带四个孩子,能有啥大炮仗放。”
“切,人家,一家给买了一双球鞋,就二柱子脚上那双,他一穿上那球鞋,恨不得把脚都扛肩膀头上。”
“真的吗?小寡妇这么讲究?”
“都说别叫小寡妇了......”
....... ......
半下午的时候,又累又渴又饿的陈保管和李会计骑着自行车回来了,说送到供销社那一百斤瓜干酒已经卖完了。
那些打了酒中午吃饭喝了的,不等吃完饭,就又打发孩子来买了,这散装的瓜干酒,比县酒厂成瓶的瓜干酒,便宜了一半,味道还要好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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