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方海有些破防。
他这结界，何时这么轻易就能被破了？
一个两个，想进就进。
沈星野趁他愣神之际，消失在原地。
随后进来的黑衣人，也想跟着沈星野离开。
可方海怎能愿意。
一个箭步上前，阻挡黑衣人的脚步。
“你们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并未回应，只是身上忽然散出魔气，嗓音沙哑，目光幽冷，“方院长，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魔族的人？”方海眼眸紧皱，眼底满是杀意，“你如何进入的人族？”
黑衣人朝他走近几步，“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
“方院长里面藏着的，究竟是魔族，还是魔物？”
“亦或者说，都是又不是？”
方海眼神骤冷，召唤出圣剑，朝着黑衣人命门而去。
出手便是杀招，可黑衣人抬手轻轻松松，便夹住他的剑，“方院长的修为，好像已有三百年未有精进了吧？”
“似乎...隐隐还有倒退的趋势。”
“看来，为了禁地深处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方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缓缓而笑，眉心轻挑，“我是何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马上就要...突破你的结界了。”
“若你答应与我交易，我保证，他们破不开你的结界。”
“我还会帮你，护住你想护之人。”
方海抿唇，看看他又看看禁地深处，几乎没有犹豫，调用全身灵力，以风为笼，一剑化万剑。
朝着他压了过去。
“我乃万千院长，就是死，也绝不会与你们魔族合作！”
黑衣人被他身上爆发出来的灵力逼退数步，可也并未有出手的架势，只是以单手为阻，“既如此，那就让他们发现你的秘密吧。”
黑衣人很是期待的看了眼禁地深处，转而消失在原地。
方海来不及去追，闪身朝着深处而去。
在他临到时，正好瞧见结界被撕裂。
“不！”方海瞪大双眼，眼中闪过惊恐与无措。
下一瞬，浓郁的魔气从中散发出来，一只瘦到几乎没有什么肉的小手，五指成爪朝着姜清的脖子而去。
沈星野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后退。
姜清顺势挥手散掉眼前魔气，这才看清眼前是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
她脸上满是魔纹，双眼猩红，冰冷的几乎没有情绪，只有杀意。
“阿若，住手！”方海挡在姜清二人身前。
阿若在看见方海后，眼中杀意渐渐消退，出现一丝喜悦，乖巧的站在原地，“爷爷。”
“你...来了。”
就在方海要靠近时，阿若眉头紧皱，神情忽变，眼中闪现出痛苦，“别过来！”
“结界呢？”
方海进一步，她后退一步，“我快控制不住了，走啊！”
没了结界克制，她体内一直被压抑的那股力量，翻涌的往上窜。
阿若左手死死地按着右手，不停地后退。
“没事的，爷爷帮你。”方海嗓音发颤，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爷爷会一直陪着你的。”
方海以自身为引，双手在空气中画出复杂法阵，周围灵气瞬时齐聚。
“杀阵？”沈星野拧眉，有些意外的看着方海。
“你竟要杀我？”阿若猛然抬眸，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掌朝着方海的胸口拍去。
沈星野快一步的挡在方海身前，以灵力竖起防护。
然而，不过一瞬，就被阿若击破。
沈星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眉心紧蹙，一道星辰之力使出，形成一个牢笼，将阿若困在其中。
就在方海阵法将成，欲逼出心头血那刻，姜清上前按住他的手臂。
“你以心头血与自身修为结成阵法，困了她三百年。”
“她早已熟悉你的气息，就算你以身为阵，怕是也杀不了她。”
方海愣了片刻，看着被星辰之力腐蚀痛到打滚的阿若，满眼悔恨。
“现在的她...是我养出来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危害万千学院，危害人族。”
看着方海痛苦又无可奈何的眼神，姜清的心脏猛地一抽，想起了在封印之地的师父们。
“或许，我可以帮她。”
方海一愣，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随后自嘲轻笑，“帮不了的。”
这三百年，他尝试了无数办法，从开始的尝试，到后来的有心无力。
现在不过是在奢求，能有奇迹出现。
“她若帮不了，那阿若的下场只有死。”沈星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他既然发现了，就不会再允许方海将这么大的危险，藏于万千学院，危祸人族。
沈星野绝情的眼神，让方海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沉默许久后收手，试探的眼神看向姜清，“你是何人？”
“比起我是何人，你眼下更应该告诉我，她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姜清缓缓走近星辰牢笼。
星辰之力可克世间灵力，所以此刻的阿若，痛不欲生。
方海看着阿若撕心裂肺的模样，心都要跟着碎了，眼眶发红的看向沈星野，“沈少主可还记得，大战之后。”
“我曾向星辰族求救，求你们救一人。”
沈星野眉峰微微皱起，那场大战后，星辰族人员损失惨重，加上他父亲献阵之事，星辰族自顾不暇，便将大部分求助都拒绝了....
“那时候的阿若不过十岁，连灵力都无，却不知是何原因，只要触碰到被魔物气息缠上的人，可以将其身上的气息，尽数吸到她体内。”
“此事，不慎被他人发现，便趁着...”
方海哽咽，神情痛苦又夹杂着恨意。
“我们击退魔物之时，将魔物气息渡在了阿若体内。”
“她爹娘为了护她...而死。”
“没有死在魔物手下，而是死在了同为战友的手下。”
方海忍不住苦笑两声，埋怨的眼神看向沈星野，“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大战结束后，我第一时间向星辰族求救，却被拒绝。”
“我自知以我之力无法帮她，为了不让她被旁人发现，便将她关在此处。”
“时间久了，她体内的气息愈发浓郁，似有生长迹象，还可化为己用。”
“再往后，还会试图抢占她的意识，控制她的行为。”
“就像你们刚才见到的那样。”
沈星野抬眸，深沉的眸子中隐含压迫，“她现在已然失控，方院长可想过后果？”
那些魔物只有杀意，并不会思考，就像是...工具一般。
而现在的阿若，有思想，会思考。
一旦被魔物同化，将会是它们的领袖。
那将会是比魔物还要恐怖的存在。
方海深呼一口气，“知道，所以我愿以身为笼，再渡她一次。”
他们二人相伴，黄泉之下阿若也不会害怕。
沈星野拳头微紧，于情他十分理解方海所为。
可于理，这是将整个人族置于不顾。
姜清盯着阿若看了许久，忽然问道，“她父母都是人族？”
方海瞳孔紧缩，在二人的注视下摇头，“她娘是...魔族。”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姜清面色变得异常严肃，“方院长，此人我可以帮你救下。”
“但往后，她必须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