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枫看看赵琳,又看看叶西洲,再看看叶承羽,他和叶承祁虽然没有叫叶西洲父亲,但叶承羽叫了,叶西洲并没有什么表示。
方才赵琳喊叶承喆过来端肉,还说“和弟弟们一起吃”,这个弟弟们中肯定有叶承羽,而叶西洲也没反对。
叶承枫不觉得叶西洲会不知道赵琳什么意思,可他两次都没有表现出反感或不耐烦。
要么是一早就愿意接受他们留下,要么就是心思深沉,还尚未决断,或是已经有了决断,但不与外人知。
他们猜不透大齐第一战神的想法是必然的,可赵琳与叶西洲夫妻近十九载,不可能猜不透叶西洲的一点心思,如今却无一丝担忧,只能说,事情在赵琳的意料之中。
既然是赵琳意料之中,那就是留下他们兄弟三个。
叶承枫没什么担心的了,以赵琳的实诚来说,如果事情办起来有难度,她一定会说。
最不济,他还有眼睛可以看。
不会等到别人为开口为难的时候,他就会主动开口带着弟弟们离开的。
今天这顿团圆饭吃的潦草仓促,但众人都很满意,也很满足,毕竟一直期盼的人回来了。
赵琳也是期盼叶西洲能活着的,他大齐第一战神的名头,是他用无数战功堆砌而来的。
可以说,只要叶西洲活着,大齐的任何战乱都能平。
除非是天要亡大齐,否则无论什么内忧外患,都不在话下,叶西洲于大齐,是定海神针的存在。
赵琳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身体康健,万事胜意,自然也就希望叶西洲能活着,能好好活着。
太平本是将军定,如何不能叫将军也享一享太平。
待吃过饭,众人移步到海棠苑的正厅,叶承瑄又追着叶西洲问个没完没了,还是那些问题,大有叶西洲不回答他,他明天还能问一遍。
赵琳命人带四个小的下去洗漱,现在的时辰对四个小萝卜头来说,已经是很晚了,到这会儿还没有闹觉,纯属是看叶西洲这个“新爹”的面子。
赵琳和叶西洲坐在主位上,看叶承瑄一叠串的问题冒出来。
叶承瑄无非就是想知道叶西洲在战场上退敌的故事,想知道和叶西洲一起出征的叔伯们的情况,外加瞻仰一下亲生父亲的风姿。
叶西洲喝了口茶,语气不带一丝波动的说:“没什么好讲的,战场凶险残酷,没什么有趣的,你三叔和大军一道返程,其余人也是,林升泰叛国投敌,现已殉国,往后不必再提。”
叶承瑄愣了:“什么叫,叛国投敌?”说到最后,声音都轻的有些听不见。
但叶西洲听见了,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很好,何况屋里离得这么近,不可能听不见。
叶西洲凉凉的看了叶西洲一眼,语气也算不上温和。
“太傅没教你?”
只一句轻飘飘的反问,就让叶承瑄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叶承瑄不明白,林升泰是他父亲的副将,和他父亲一起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多少次死里逃生,怎么成了投敌叛国呢。
在出征南疆以前,林升泰经常会来平阳侯府和叶西洲叙旧,有时候还会带着他女儿一起,叶承瑄他们几个在一块,都互相喊对方的父亲叫叔伯。
两家人的关系一直不错,逢年过节还会走动,叶承瑄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位叔伯,会是叛国投敌的罪人。
“林叔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叛父亲对他有什么好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明日,宫里就会传出消息,此事陛下已有定夺,不存在误会,往后,也不必再提他,更不许再唤他林叔。”
叶承瑄还想再问,但叶西洲已经是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
此时,叶欢颜说了一句:“清影姐姐呢?”
赵琳看过去,想起叶欢颜说的“清影姐姐”,就是叶西洲的副将,林升泰的女儿林清影。
叶西洲和林升泰关系好的时候,林清影和叶欢颜的关系也很好,毕竟林清影每次来都是叶欢颜招待的。
只是,在赵琳看来,叶欢颜和林清影这对手帕交,着实是有些面子工程在里面的。
叶西洲和林升泰是真的生死之交,但这俩人的女儿却未必是金兰之交。
叶西洲死了的这半年里,林清影一次都没有来过平阳侯府,吊唁那日来没来,赵琳不知道,但叶欢颜被曝出不是侯府亲生女儿的时候,赵琳可没见过林清影。
在叶西洲死了的这半年里,在她父亲林升泰接替叶西洲的位置,总领南疆征战事宜的时候,林清影可没少在外结交新的姐妹。
如今,南疆时局翻转,不仅叶西洲和林升泰生死易地,就连叶欢颜和林清影的处境也掉了个个儿。
甚至,林府今日的处境,要比当日平阳侯府的处境还要艰难。
毕竟,叶西洲传回来的消息是战死,而林升泰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叛国投敌,也不知道景平帝会不会看在他殉国的份儿上饶过他的家人。
不过,叶西洲应该会求情。
至于其中内情,除了景平帝和叶西洲,应该就只有叶欢颜会知道一二了。
赵琳可不认为,叶欢颜在此时主动提起林清影,是为了顾及姐妹情深。
林升泰投敌叛国一事,被景平帝亲自拍板,说明林家翻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林清影此时的境地,只会比昔日叶欢颜的境地更惨。
昔日,叶欢颜只是失去了父亲,就失去了和林清影的交情。
今日,林清影不仅失去了父亲,还因为林升泰的投敌叛国,失去了林家一世的清名,往后,林家一辈子都要钉在卖国贼的耻辱柱上。
赵琳并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叶欢颜还会和林清影再续姐妹情。
但赵琳也没说破,叶西洲既然回来了,那事情就交给叶西洲办好了,她忙活了这半年,也该好好歇歇。
“陛下有说怎么处置林家吗?”赵琳问叶西洲说。
叶西洲说:“陛下仁慈,对其家眷不予追究,看在其往日功劳的份上,也不没收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