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上京人人都在唏嘘,赵琳这条命,原来是叫命不久矣。
毕竟谁能一胎一胎的生双生子,但要是因为服用了六月半,那就好解释的多了,也难怪都说“双生子不祥”,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赵琳坐在海棠苑里,没等来太医,先等来了流言,一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南安郡主是闲的吧。
惜春神色忧愁。
“夫人……”
赵琳笑笑,打断她要说的话。
“我没事,你和惜夏尽管去玩,不用管外面说了什么,我这边有人办事,你们不用操我的心。”
“我姐姐那边,就剩仲夏、晚冬和春淇了,等过两个月她们离开上京,估计你们也见不到了,惜秋、惜冬也难得都在庄子上,你们过去聚聚吧。”
惜春颔首称是,又说:“等过些日子,您和侯爷去西郊皇庄的时候,奴婢再回来伺候。”
赵琳点点头说:“也行,我也好久没和她们说话了,到时候你们就直接过来,省得再来回折腾。”
惜春、惜夏一起行礼称是,然后一起退了出去。
她们两个今天出门走到一半,路上听见不少人感慨她们夫人命薄,靠子嗣争宠,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得来的诰命也享不了多久。
惜春、惜夏一时生气,干脆掉头回来了,结果现在才想起来,她们两个把仲夏、晚冬和春淇丢在路上了。
仲夏、晚冬是定北侯夫人赵瑾的陪嫁侍女,春淇是靖远侯夫人赵瑜的陪嫁侍女,原本她们和“四惜”一样,“春夏秋冬”十分圆满。
可天不遂人愿,总叫世人多生离,多死别。
赵瑾、赵瑜和赵琳姐妹三个,自小一起长大,从未有过分离,一朝嫁人,却是再难相见。
身边四个贴身丫鬟,自小陪着一起长大,从西北到江南,从江南到上京,跋山涉水,不离不弃,最后也逃不过生离死别。
赵瑾、赵瑜和赵琳带着各自的“春夏秋冬”进宫赴宴,又各自给了银钱,让她们撇下自己去玩,何尝不是因为相见时难别亦难。
顾了别人的情谊,也是顾着自己的情谊。
惜春、惜夏担忧的离开海棠苑,去找仲夏、晚冬和春淇,再一起坐车去庄子上找惜秋、惜冬。
路上遇见叶西洲父子三人匆匆而来,看见她们两人面色忧愁,以为是赵琳不好了,不由得把脚下步子迈的更快了些。
叶承瑄甚至还没进海棠苑,就已经有了哭腔,等看到了赵琳,直接就是一个飞扑过去,滑跪在了赵琳面前。
赵琳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见状吓了一跳,杯子都差点砸在叶承瑄的头上。
叶承瑄把头埋在赵琳身上,呜呜咽咽的喊着:“母亲……”
赵琳放下杯子,正要问问怎么回事,却听见叶承瑄哭着喊:“母亲,儿子不孝,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害了您。”
赵琳听得云里雾里,但也差不多反应过来,估计是听说自己中了六月半的事。
赵琳一边想他们消息还挺灵,一边哄着叶承瑄起来。
“都没确定的事,怎么就往自己身上揽呢,你哪不孝顺了,你分明是天底下第一孝顺的孩子。”
叶承瑄抬起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喊赵琳:“母亲。”
赵琳无奈的笑笑:“嗯,我在呢,你看你哭什么嘛,我这不是还好好的,有话好说嘛,快起来。”
叶承珲上前把叶承瑄扶起来说:“二哥这是关心则乱。”
赵琳给自己的帕子递出去,让叶承瑄把脸擦擦,然后说:“怎么就急成这样了,外面流言传成什么样了。”
叶承珲看了一眼叶西洲,叶西洲扫了两个儿子一眼,坐在赵琳对面,斟酌了片刻才说:“流言说你身中六月半,中此毒者,最多不过七年寿命。”
赵琳好笑的说:“那我这都活多久了,怎么可能呢?”
叶承珲补充道:“流言还说,中此毒者,于女子身孕有益,但形似蛊毒,极其耗费气血,母亲孕育我和弟弟妹妹,均是一胎双生,所以儿子难免轻信流言。”
叶承瑄听着这话,又抑制不住的哭起来。
“他们说双生子不祥,是儿子不祥,是儿子害了母亲。”
赵琳看着又跪到自己面前的傻大儿,摸了摸他的头说:“哪有这回事,你去大街上打听打听,哪有双生子不祥这回事,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腔滥调了。”
“可是……那母亲你……你明明就……”
赵琳笑着说:“儿女缘分哪是能说的清的,说不定是看上你做兄长,所以硬要凑热闹来咱家走一遭,这也不是没可能啊,这谁能说得准。”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赵琳还说:“有的人早生贵子,早早就儿孙满堂,尽享天伦,有的人老来得子,代代单传,有的人一生无儿无女,孤独终老。”
“还有的人,成婚多年也不见有亲子,有的过继一个就有了,老人常说,这叫命里无子,但孩子本该有个手足,所以才又托生一个孩子。”
赵琳看着叶承瑄笑笑,对他说:“世间种种事,哪是一两副药就能决定的,缘起而聚,缘尽而散,我们本就是要做一家人的,哪有什么不祥,尽是胡诌。”
叶承瑄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似是在思考赵琳说的话。
赵琳看着他说:“你还不快起来,一会儿太医就要到家里了,说不准人家要笑话你的。”
叶承瑄这才不好意思的,磨磨蹭蹭的起来,赵琳看着他笑,说:“去后面洗洗脸,看你这一脸鼻涕一脸泪的,跟个花猫一样。”
叶承珲在一旁笑笑,叶承瑄突然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拦着我。
叶承珲:我错了。
“我陪二哥去洗脸,欣儿妹妹先陪父亲母亲坐着,等太医来了,我们一起问问。”
叶欣乖巧的点点头,她也是刚刚才被赵琳哄过,只是没有叶承瑄哭的这么夸张。
叶欣又一次对叶承瑄的莽撞,和叶承珲的稳重,有了清晰的认知。
还有她母亲的温柔,和她父亲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