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坐得离他近了些,将他的头按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随心而动,无愧于心就好了。”
“至于怜君,我的想法是,他不像你和承祁,我和你父亲是认识的,但我和怜君的父亲母亲并不认识。”
“我也不能确定,怜君的父亲母亲,是否愿意让我抚养他。”
“也许侯府的条件,要比怜君自己家里的要好,可只有那边,才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人心向左,总是血缘关系更近一些的。”
“这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和吉吉、山山、火火,长得并不一模一样,等将来他长大了,他一定会问的,就算他不问,别人也会在他面前说的。”
“他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所以即便是不把他送回去,我也是要去查一查的。”
“从前不知道线索便罢了,如今知道了,肯定是要去查个清楚的,这也是为将来提前做个准备,总不能人家都找过来了,我们这边还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就太被动了。”
“而且,说不定,你父亲的事,会有进展呢。”
赵琳托着叶承枫的脸,柔声说道:“别太担心了,这不有我呢吗?”
“等过两年,颐哥儿身体再好一些,我送你们三个去国子监。”
“有颐哥儿在,别人不会因为你们的身世,就轻易欺负你们,有你们帮忙照看颐哥儿,我也可以放心他出门,好不好?”
叶承枫在赵琳手里点点头。
“好,多谢……母亲。”
赵琳温柔的笑笑。
“不客气,让你父亲送你回去休息吧。”
“时候也不早了,明天多睡会儿,我已经让人去跟小荀先生说过了,你们明天不去听课,后天我们就去西郊了,等从西郊回来再开始上课。”
“嗯。”
叶承枫跟在叶西洲身后出了海棠苑,犹豫着开口:“要不……您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叶西洲回头看了一眼,院门已经落锁,显然是不想让他留下休息,叫他送叶承枫离开,也不过是赵琳想支走他的借口而已。
叶承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尴尬的头都抬不起来,直到叶西洲说:“走吧。”
叶承枫本以为,叶西洲送他回去这一路,肯定会和他说些什么,但叶西洲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到了他住的碧波庭,叶西洲才主动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住的还习惯吗?”
叶承枫低着头回答:“习惯的,母……亲她,安排很周到,我和弟弟们都被照顾的很好。”
“嗯。”
过了许久,叶承枫都没有再听见声音,抬头时,发现叶西洲已经走了。
——
翌日。
赵琳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身旁的小不点们都不见了,想来是还在叶二叔府上。
侍女进来帮赵琳梳洗,顺便说了两件事。
第一,叶承颐没有大碍,早上来海棠苑吃了饭,又在偏殿睡了一个回笼觉,现下和叶西洲他们都在书房。
第二,昨天晚上,靖远侯府失火了,原因是靖远侯夫妇打了一架,烧了整个府邸,靖远侯和其子重伤。
赵琳神色不变,淡淡的说:“知道了,把吃的送进来,我不出去了。”
“是。”
——
凤仪宫。
皇后娘娘一脸无奈的看着赵瑜。
“你去给人家道个歉,这个事就算完了。”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道歉,不可能。”
赵瑜今天打了三个御史的儿子,只因他们的父亲上书景平帝,说她不守妇道,不遵夫纲,还劳民伤财。
“我哪劳民伤财了,一群小老头,怎么张口胡说呢。”
皇后娘娘嗔怪道:“你烧了靖远侯府,不需要修吗?”
“不用,鸿胪寺就挺好,客栈也不错,不用修。”
“胡闹。”皇后假模假样的呵斥道。
“你听我的,去和这三家大人道个歉,你和靖远侯的事,就还算是家事,你们两个再不和,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可你把御史言官给打了,这可就不是家事了。”
赵瑜不听。
“娘娘不必再劝,我不是无忧,没那么好的脾气,我和那姓卢的不和,本来就是家事,是这群言官非要管闲事,怨不得我揍人。”
“退一万步讲,他们要参,也该参那姓卢的,说他治家无方,教妻不严,何故要参我。”
“堂堂御史大夫,参折子参到后宅了,不说错了本职,丢脸丢到家了,还怪我上门挑衅。”
“谁说我上门挑衅了,我那是心血来潮想和人切磋,哪料他们儿子七尺之身,一个比一个废物,就这还有脸告状,哪来的脸。”
“反正我不道歉,娘娘你就看着宫规罚,罚什么我都认。”
“那你就去道歉。”
“我不道。”
皇后被噎了一下,转头和赵瑾告状。
“你看看她,这像什么话。”
“她和靖远侯打架的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但这终归都还是家事,陛下也并不打算管,回头说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她现在把人御史给打了,这事就小不了,她要是不表个态,回头诰命丢了都是小事。”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御史言官的那张嘴,咬起来不放人的,没个结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瑾低眉顺眼的说:“娘娘,厌离她没打御史。”
皇后娘娘头大的哟。
“你把人家儿子打了也不行啊,人家是一家的,你把人家儿子打了,跟揪着人家御史的脸扇了一巴掌有什么区别?”
赵瑾和赵瑜准备好好辩驳一下,打人儿子和打人本人的区别,就见皇后娘娘一拍凤案,板着面孔说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本宫这就去回陛下,说御史大人参的折子有损朝堂威严,而靖远侯夫人也已经知错了,去御史大人府上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赵瑜张了张嘴,说:“要不娘娘您还是严惩一下臣妇吧。”
“你!”
“臣妇是真不想去道歉,太没面子了。”
皇后气得柳眉竖起,是真想敲开赵瑜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明明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干嘛非要死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