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将孩子抱过来,可发现无论怎么逗她,她都没有一点回应。
“卿安?祝卿安。”
赵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转头看见祝好一脸沉重,忙小心的问:“这是?怎么了?”
“她听不见。”
赵琳感觉天灵盖被劈了一下,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么满含祝福的名字。
水润的眼眸,粉嫩的嘴唇,脸蛋白里透红,看着你的时候仿若一只刚出生的小鹿,但是她,听不见。
“什么叫听不见啊?”
祝好低着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应该是从出生就听不见的,她小时候哭得特别厉害,无论怎么哄都不管用,当时只觉得是小孩子爱哭,直到后面她长大一点,才发现她对我们喊她没反应,跟别的小孩子逗起来一点都不一样,我们这才发现她听不见。”
赵琳看着小姑娘不谙世事的眸子,心疼的问:“大夫怎么说的,有治好的希望吗?”
祝好说:“大夫说,基本没什么希望了,那段时间,家里愁云惨淡,感觉天都要塌了。”
“卿安这么小,我们谁也不愿意放弃希望,每回找了大夫,不是给二堂姐看眼睛,就是给她看耳朵。”
“二堂姐还好说,怎么都是个大人,有没有效果,哪里不舒服,都有一张嘴可以说。”
“可卿安什么也说不出来,每回都哭的撕心裂肺,听得她娘都快活不下去了。”
“祖母发话,家里不许再找大夫,看不见的就看不见,听不见的就听不见,看不见的就练耳朵,听不见的就练眼睛,日子过一天就是一天,家里人这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四个月前,卿安在院子里玩,她娘过去找她,看她玩的高兴,跟寻常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就张嘴叫了她一声,她这才猛然想起,孩子是听不见她叫的,一下子就哭了,无论再怎么说,都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了。”
“恰逢大堂姐回门,说不如带着孩子去上京,太医是天底下医术最好的,姑母跟你都在上京,我们也不算没有门路,再者世间藏龙卧虎,保不齐就在什么地方遇见神医了。”
祝好心疼的碰碰小侄孙女,抬头问赵琳:“表姐,你有办法吗?”
赵琳没敢说话,她心里也没底的很。
祝好又说:“祖母说,她虽然不知道你孩子出生的时候病的有多重,但从你来信时打听的那些药材,她也能猜出来你孩子命悬一线。”
“这么些年过去,你要的药材少了,她就知道你孩子好的差不多了,祖母说,儿病床前母成医,你这些年,肯定没少吃苦,孩子肯定也没少受罪,所以她想请你,也帮帮卿安。”
“她没让卿安的爹娘过来,就是不想让他们看见卿安受罪,到时候心疼的乱了手脚,反而给你添堵。”
“她叫大堂姐、二堂姐和我一起来,她叫我们紧着你的安排听,说治病嘛,哪有不遭罪的,要是能治好,受多少罪也值了,要是治不好,那也是命中注定的。”
祝好拉着赵琳的手,恳切的请求:“表姐,你帮帮忙吧,她叫卿安啊。”
赵琳抽出手,轻轻擦去表妹脸上的泪。
“别哭,我会尽力的,只是天生聋哑,确实棘手,但也不是没有治好的,总能找到办法的。”
祝好激动的点点头,赵琳又问她:“表姐和英台呢。”
赵琳有三个舅舅,两个姨母,舅舅们各两儿一女,大舅舅家的祝英台和小舅舅家的祝好,是赵琳的表妹,一个比赵琳小三岁,一个比赵琳小八岁。
二舅舅家的祝婉君,则要比赵琳还大一岁多,赵琳的五哥六哥都要跟着喊一声表姐。
祝好说她们是一起来的,如今赵琳只见祝好,不见另外两人,自然要多问一句。
而祝好听见赵琳问起她们,脸上神情顿时变得萎靡不振,原来是她二堂姐,也就是祝英台,丢了。
“丢了?!”赵琳惊讶的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就丢了?”
祝好说:“表姐,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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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琳听明白了,就是她那个表妹祝英台,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但又因为自己是半个瞎子而常常迷路。
祝好和祝婉君每次都要花费许多时间去找她,这一路来,她们的行程不知改了多少趟。
“表姐,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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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明明已经是半个瞎子,但她打死不承认,非要一个人走路,不是撞到树上,就是跌到河里,要不就是闯进别人家里,她们这一路过得鸡飞狗跳。
“眼看我们就到上京了,昨天中午刚歇个脚的功夫,二堂姐她转头又不见了,我们足足找了她一下午也没找到。”
“今天早上,大堂姐让我带着卿安先走,说她跟姐夫还有两个孩子留下一起找,她还说,让我最好能先找到你们,让你们谁先派个人过来帮忙一起找,我们这一路为了找她,真的是丢人又赔钱啊。”
赵琳听完,失笑的摇摇头。
“那你跟表姐可真是辛苦了,我晚会儿就让人去帮着找,你在这好好歇一会儿。”
祝好趴在桌子上,摇着赵琳的胳膊说:“表姐,你真好。”
赵琳笑着问:“我哪里好?”
祝好说:“哪里都好,虽然我对你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祖母每年都念叨你们,我光听着就觉得你们亲切,果然我一见你,就感觉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
“你和祖父祖母长得像,和二堂姐简直一模一样,我一进来就知道我找到你了,表姐,我是真的好想你。”
“你可能觉得我当时才四岁,什么都不知道,但你们走后,我哭了好久我都记得,而且我跟着大堂姐和二堂姐,她们想你,我也跟着想你们。”
赵琳说:“这我都知道,外祖母写信给我们说了,说我们走了以后,你成了个小哭包,连表姐和英台都不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