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姐姐~”
“这王超前炖汤技术确实不错,我都想喝了!”
阮绵绵端着鸡汤,兴冲冲地来到轸宿峰。还是她第一次来轸宿峰。这轸宿峰也不做个路牌,一连问了好几个弟子才找到阿宁姐姐在哪。
她又唤了一声阿宁姐姐,徐福宁并未给她回应。
她腾出一只手,轻轻推了推那扇门。
就在门缓缓打开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从门后猛地涌出,狠狠撞向她。她毫无防备,身体一个踉跄,碗直直坠落,“啪”的一声,当场摔碎。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象瞬间模糊。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无尽的混沌,她就此被拉进了一个奇怪的幻境。
等这一切结束,周围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李晨光又吹萧了?
不对啊,不是来看阿宁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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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入了她的梦魇。
她置身于这片环境,目光所及之处全然陌生。没有任何熟悉的标识,建筑风格、植物模样。没来由地,一股强烈的不适从心底泛起,让她只想立刻逃离。
她下意识弯腰,想要触碰一下地上的草。
奇怪,怎么没什么触感……
掌心空荡荡的,仿佛那些草只是她眼中的幻影,实则并不存在。
她又用力按了按,来回摩挲,依旧没有任何触感反馈。
蛙趣!
我成阿飘了,齐老四同款!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她对着路过的人喊了一声:“大娘!”
那位大娘未有任何反应。
“大娘!”
依旧没有变化。
此刻的她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就是阿飘!别人看不到,也听不到。
她踏入村子,脚下是一条狭窄、崎岖的土路。路面坑洼不平,土块被行人踩踏得松散,每走一步尘土都很大。
快到村子口,土路上的村民就越发的多。嘈杂声也愈发密集。
“你听说了吗?”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老刘家媳妇生孩子啦,是个大胖小子!”
“真的啊?那他家可算有后了!”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上。
人群在土路上聚成一小堆一小堆,不时有人停下脚步,加入讨论。
“他老刘也是一个有福气的,前面有好几个闺女,这一胎还是个大胖小子,以后可是有福气呢。”
“走去瞧瞧?”
“那是,为什么不去?也得去讨杯酒喝喝。”一个大伯笑着说道。
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突然成了阿飘,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该去哪。只好跟着他们,去看看那“惹人羡慕”的独儿子。
她被村民们的热络劲头裹挟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往老刘家走去。
是看儿子?
不是。
她只是想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家庭……
老刘家不算有钱。他家的房子立在村子一角,外墙的泥灰剥落了不少,露出里头泛黄的土坯,屋顶的瓦片也有几处缺失,用茅草勉强遮掩着。
可今儿个,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袅袅的炊烟,闻到了那烟火的气味。
院子里,一口大黑锅架在土灶上,熊熊火焰舔着锅底。
锅里,一只原本用来下蛋的老母鸡被很是舍得地炖了,浓郁的香味不断飘散出来。
这只鸡,是老刘家攒了许久的宝贝,如今拿出来是为了给刚生产完的媳妇补补。
院子里有亲戚,有邻居,有村民。他们纷纷送上祝福,老刘家男人一边招呼着大伙,一边时不时往灶里添柴,那股子喜悦,让这破旧的小院都亮堂了几分。
“还不赶快把这大胖小子抱出来,让我们看看。”一位老汉开始起哄。
“诶!”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
“有没有见识!现在外头风这么大,孩子染上风寒可怎么了得!”
“就是,要看就让你媳妇去生!”又有一个人在旁边帮衬着说道。
老刘听了他们的话,脸上笑得更是灿烂。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来了句:
“等会,这孩子定是要各位亲朋好友看看的,省得日后说我刘家没顶梁柱!各位亲友也算是帮我做个见证!”
“那肯定啊!”
“以后村里谁还敢说你刘家绝了后,我定是第一个不服的。”
阮绵绵情绪恹恹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封建思想,最讨厌重男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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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
农舍内昏暗逼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闷热。
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产妇刘氏面色惨白如纸,发丝被汗水紧紧黏在脸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她都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产婆弓着身子,守在床边,她熟练地在热水盆中涮洗毛巾,随后轻轻擦拭刘氏的额头。
“妹子,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
刘氏的双眼紧闭,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嘶吼。她的双手死死揪住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手臂上青筋暴起。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力气渐渐被抽干,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开始微弱。
“再用力!”
“再用力!”
她耗光了最后的力气。
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骤然划破。
幸运的是孩子出来了。
她又有了希望。
产婆赶忙托起新生儿,擦拭婴儿身上的血迹和黏液。
刘氏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有了焦距,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产婆的手腕。
她的声音虚弱却急切:“快……快告诉我,是男是女?”
她的双眼圆睁,等待着答案。
待她瞧见产婆嘴半开半闭,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她心中已经了然了。
她朝产婆点了点头,示意她,就按照之前安排的做。
老刘家只有她一位媳妇,她接连三胎全是闺女。
原本闺女也是好的,但老刘不喜欢闺女。
前面三胎都生了女的,村里很多人都在笑话老刘。
说他是绝户命,这辈子都盼不来传宗接代的小子;说他空有一身力气,却种不出带把的“苗”;说他天生的软蛋,撑不起老刘家的香火;说他家是母鸡窝里孵不出金凤凰,净下些“赔钱货”。
老刘脸上无光,她这个刘家媳妇就更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