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神医被陆弃娘揭短,恼羞成怒,“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你头发比我的还长。”陆弃娘道,“算了,懒得和你啰嗦,你就只管吹牛去。反正钱都在杜鹃娘手里。”
胡神医:“你是就怕我吃你家的饭,要撵我走是不是?”
萧晏给胡神医倒了一杯酒,“胡兄请——”
陆弃娘去厨房和大丫二丫一起准备明日出摊用的东西。
“昭昭,昭昭——”云庭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大丫。
大丫倒是没表现出来什么,二丫却嫌弃得不行。
“你离我大姐远点,烦死了!”
“我又没烦你。昭昭还没说烦我呢!”云庭哼道,“昭昭,我帮你摘菜?”
大丫叹了口气,“家里菜不多了。”
求你别糟践了。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
云庭之所以喜欢赖着大丫,因为这是他口粮保障。
云庭道:“那我帮你烧火!”
“别,我好容易刚烧起来。要不,”大丫道,“你出去和我爹他们喝酒去吧。”
“我不爱听他们说那些,无聊。”
“那我爹让你读的书,你读完了?”
云庭:“明日再读。昭昭,你帮我蒸个蛋羹呗,就上次那个,又嫩又滑,还很鲜。”
“家里没有小河虾了。”
上次是给陆弃娘蒸的,所以大丫不厌其烦地把那么小的小河虾剥出了虾仁。
结果陆弃娘让给了云庭,大丫这会儿心里还不舒服。
家里来人她没意见,但是云庭实在太没眼力劲了,总是从别人碗里抢食。
这是公子病,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把东西给他,他吃一口,都算是对别人的赏赐。
二丫道:“大姐,你别搭理他就行了。想吃什么,让他自己做。别嘴唇上下一碰,就会指使别人,我们又不是他家丫鬟,没拿他的工钱。”
“要钱是吧。”云庭哼了一声。
“对呀,是要钱。”二丫伸出手,“给钱啊!给钱想吃什么都有。不给钱,你少装大爷!”
云庭后悔自己当日离家出走,竟忘了带银子,现在要被这丫头片子抢白。
他摘下自己脖子上套的项圈,往二丫手里一放,“买碗蛋羹,够不够!”
“够,太够了。”二丫顿时眉开眼笑,“不过咱们说好了,给我的,就是给我了,别回头又找我娘,让我还给你,不像个男人,拉出的屎又坐回去。”
“你,粗俗!”云庭气红了脸,“不就是个项圈吗?我家里有的是。”
“啧啧,你家里有的是,但是现在你在我家。你回不去咯!”
云庭脸红脖子粗,指着二丫:“你,你,你——”
“二丫,别闹,还不把项圈还给云庭?”陆弃娘笑骂道,“你倒是敢狮子大开口,也不怕烫手。”
“他敢给,我为什么不敢收?”二丫不服气。
“给她,我不要了!我家里多得是。”
陆弃娘往碗里打了两个鸡蛋。
她一边搅鸡蛋一边问大丫:“之前我攒的那些头发,搬家时候是不是忘带了?”
刚才和胡神医斗嘴,她才想起了这一茬。
陆弃娘头发又黑又浓密,她有偷偷剪头发的习惯。
头发长了,她就从里面剪一点,平时梳头掉落的长发,她也仔细收着。
这些都是能卖的,或者跟货郎换东西。
一尺长,一指粗的头发,可以换三十文钱,或者二斤盐。
平时她攒了,会放在手帕里,用一根褪了色的红绳扎着,塞在炕席下面。
从张家搬离的时候实在太匆忙太狼狈,竟然忘记带了。
大丫道:“好像确实忘带了。”
陆弃娘直拍大腿,“二斤盐哪!那是我攒了好久的,知道上次那个货郎,给二十五个钱,我就卖了。”
怪她,就想等相熟的那个货郎,能多给五个钱,结果这下好了,没了。
云庭听着她们说话,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是连起来,怎么有点抽象呢?
看着他呆滞的样子,二丫仇富心起,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三公子又长见识了?”
云庭是真的没明白。
二丫没好气地跟他解释了几句。
“不是,连梳头掉的头发都要攒?那多费劲啊!盐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吗?”
“你以为有钱谁愿意费劲?那不是没钱吗?”
二丫气呼呼地道,“你该庆幸,盐很贵,否则我天天往你的汤里撒一把盐,齁死你!”
云庭:“你这么刁蛮,以后谁娶你,真是倒霉。”
“你这么纨绔,以后谁嫁你,才是真的倒霉。”
这两个活宝,又吵起来了。
陆弃娘头疼,道:“二丫,今日是不是忘了喂鸭子?你拿野菜拌上点糠,喂喂去。”
“好。”二丫答应一声,出去喂鸭子去了。
“你把项圈还给三公子。”
“不还!”
“不要!”
陆弃娘:“……真是冤家,什么时候能长大?”
屋外,刘兴正在说他自己的“宏图大业”,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说到激动处,他站起身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等三五年之后发达了,程九万算什么?我刘兴才是京城运河码头的头号人物。”
“喝多了,喝多了。”胡神医自己喝酒上脸,脸红成猴子屁股,还在嘲笑刘兴。
萧晏道:“刘兄,别再提程九万。目前我们和他不能同日而语,不要平白树敌。”
刘兴这个人,豪爽讲义气,但是沉不住气,特别容易飘。
程九万已经盯上了,并且在打压他们,应该韬光养晦,而不是逆流而上。
刘兴却不听劝,并且表示,还要扩大仓库规模。
萧晏不同意。
“我们慢慢来,一步一步走。”
刘兴却说,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等赚个三五年钱,我就金盆洗手,买上三四个铺子,几百亩地,盖一个大宅子,生八个儿子!”
这是他对未来最美好的想象。
“那银子呢?”萧晏沉声问。
“银子我找钱庄借,虽然有点利钱,但是你想,只要咱们仓库盖起来,租给那些来往客商,就是钱啊,那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萧晏抿唇。
刘兴举起杯子,“来,我敬你一杯。多亏了你,帮我搞到这块地,否则我猴年马月才能发家。”
胡神医也跟着举杯,连声道:“带我带我。”